我始終相信,一切都會慢慢變好,看著極遠的藍天白雲,終於可以好好舒一口氣,烏雲總會消失不見,我們總會迎來晴天。我們停在溪水邊休息,元熙將水袋裝滿水,山間的溪水很清涼,喝起來有一股甘甜,就著幹糧和野果,勉強飽餐一頓,即便沒有錢,在深山裏也不至於餓死。我埋頭看腳上沾滿泥土的鞋,癟了癟嘴,走到水邊準備清理一下,剛一彎腰,懷裏的玉佩掉了出來,眼看著玉佩要掉進水裏,我一時反應不過來,突然一隻手出現在眼前,穩穩接住玉佩,我這才鬆一口氣。元熙將玉佩擦拭了一下,遞給我,我忙將手上的水擦淨,才去接。“那晚你冒著大火去取這玉佩,連性命也不顧。”我沒有看他,心想,即便他再怎麼大度,我也不能告訴他我和魏長奕的來生之約,隨即望著他:“守護著它,起碼讓能我不那麼難安。”他微微一笑,將我拉到一邊坐下,又蹲在我麵前,一邊打理著我鞋子上的泥,一邊說:“旁的我不管,隻要你知道,不管你做什麼,都別忘了,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如果有一天你出事,我怕是也活不下去。”我心裏一驚,記起那晚他將我從屋子裏拖出來的神情,或許他根本不是害怕那場火,而是後怕若是自己慢一步,我就完了。我突然生出深深的愧疚,稍稍往前,手附上他的肩膀:“我也一樣,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他先是沉默,接著將我拉進懷裏。傍晚,我們行至一座山腳下,眼看天色暗下來,打算就住在這裏,我們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好的棲身之處,便打算到山上看看。今晚月色極好,地上有一片片斑駁的樹影,沒再覺得山裏濕冷,這才意識到已快到夏天了。在半山腰轉了一圈,依舊沒有找到山洞,隻尋得一處稍稍寬敞的地方,暫時歇一歇。兩人坐下來,休息一陣,我這才得空好好看看四周的環境,我們所處的地方正好沒有被樹木遮蓋,坐在這裏,剛剛好能欣賞月色,已經有好久沒有見過這樣美的月亮。元熙同我靠在一起,也望著夜空,說:“等安定下來,我們還是得修個小亭子來賞月。”我點頭:“最好還是能住在水邊,就像之前一樣,一邊聽著腳下的潺潺流水,一邊賞月,等到夏天,岸邊還有蛙聲,一定很熱鬧。不然,就自己建個小池塘,種種荷花,養養魚什麼的,閑來無事的時候,我們就劃船去采蓮。”“都依你。”他的聲音極其溫柔。我默默抬頭看他,他的輪廓越來越分明,我想伸手撫一撫,又有些不敢,心裏莫名的有些疼。一陣鳥啼攪了寧靜,看見林間的鳥在深夜裏亂竄,讓人不安,元熙察覺到不對,忙拿起身側的會光劍,扶著我一起起身,又熄滅了麵前的柴火堆,將我拉至一處角落,兩人站在夜裏,一時不知所措,隻能靜靜等待。等了很久,沒有再聽到聲響,我們漸漸放鬆,元熙沒再點火,簡略的在地上鋪了一層幹草,兩人便將就著躺下。隱隱覺得肩膀不適,迷迷糊糊從夢中醒來,發現蓋在身上的衣物滑落,有些冷,我環顧四周,陰冷得很,這天說變就變,昨兒還陽光明媚,現在看起來像是又有一場大雨。元熙還沒醒,我輕輕起身,將衣服蓋到他身上,他也睡得淺,我一碰便醒了,我不由懊惱:“還是弄醒你了。”他坐起身,揉揉腦袋:“這時候也該醒了。”我捶著腿:“好像要下雨了,我的腿有些疼。”他似是立馬清醒過來,輕輕為我按摩膝蓋:“山裏濕氣重,我們要盡早離開,我背你。”“不用,我還能走,你背著我更不好走路。照阮先生說的,過了這山,前麵就好走了,我們現在已接近河岸,沒多少路程了。”他勉強答應:“好吧,你要是走不動,就告訴我。”元熙思慮了半天,發覺還是我們昨夜上山那條路比較好走,便決定原路返回,從山下走,也是,我如今腿腳不便,勉強能走路,爬山是不行了。等我們快到山腳下,太陽還是沒有出來,山裏起了霧,看起來真是要下雨。元熙拉著我小心翼翼的走,照我們這速度,今天是過不了這山,隻能祈禱在下雨前找到個避雨的場所。突然,前麵的元熙停了下來,我喘了兩口氣,才問他:“怎麼了?”隻見他麵色凝重,看著腳下,我順勢望去,路麵上多出了一串馬蹄印,我也跟著一愣,這附近渺無人煙,小牲口都難尋,哪裏來的馬?自然,我同元熙一樣肯定這絕不是魅牙留下的,再往前望過去,似乎不止是一匹馬。安全起見,我們另尋了一條小路,自然不比之前的路好走,可總得避著人。兩人相互扶持,好不容易下了山,卻發現山腳下早有人在等著。隻見幾個官兵在不遠處守著,似乎是在等著我們,那人群之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我心裏一緊,滲出汗水,那人竟是樊殷,那日見到的人真的是他?元熙戒備起來,將我拉至身後。樊殷不以為意,徑自過來:“看來我又猜對了,有一大路兵馬正趕過來,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反抗的好。”我早該猜到,除了金正易,誰會這樣對我們!元熙也不跟他廢話,拔出會光劍向他刺過去,樊殷便和元熙打鬥起來,我看了看樊殷身後,好在他的人手不多,我們要從他手中逃脫不是難事。元熙自然也知道得盡快擺脫他,幾招下來,樊殷有些吃不消,不等其餘的人動手,元熙一把拉起我跑開。雨一直沒落下來,隻是刮著風,我們一邊跑,耳邊就一直掛著呼呼的風,我牢牢抓著元熙的手,再感覺不到雙腿的不適。翻過山,終於看到那所謂的大河,四周仍是狂風大作,連著海麵也不停拍著浪。身後傳來陣陣馬蹄聲,我知道金正易來了,便去望前麵,海麵沒有想象中那樣近。我們離海岸越近,金正易離我們也越近,我們不斷加速,想盡快尋到那隻小船,阮先生說他認識這裏的老漁翁,拜托了他將我們送走。“拿下他們!”身後,傳來金正易的聲音。回頭一看,他們已追上來,幾個人騎著馬衝過來。元熙不得不停下,重新揮起劍,將那幾人斬落馬下。金正易隻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身後又衝過來幾十人,看著那些人腥紅的眼,我突然很恐懼,心裏又緊了幾分。會光劍似乎變得十分嗜血,在元熙的手中不斷揮舞,麵前一片腥紅,連腳下的泥土都染上一層紅色。第一次見這種情形的時候,我還很害怕,甚至不敢睜眼,可如今卻絲毫沒有覺得不適,我突然希望元熙把這些人都殺掉,連同前麵那個坐在馬背上的人,他今天穿著深藍的衣服,仍舊是那副陰柔隱忍的樣子,我卻多生出幾絲恨意。然而,他也看著我,那眼神落在我身上,似是在我身上烙下灼人的烙印,想要逃避,因為很疼。元熙的身上沾滿血跡,有別人的,也有他的,我看著他手臂上的傷,比傷在自己身上還痛。等到元熙將來人擊退,依舊將我拉至身後,一邊護著我,一邊看著金正易。金正易也隻看著我們,看不清神情,良久,聽見他說:“明知道走到哪裏我都會找來,卻還是不死心,何必呢?不僅累得自身,還連累旁人。”說著,樊殷將一個布袋子扔過來。“你······”那是小春的東西,裏麵還滾出兩顆石頭,我一下子激動起來,元熙立馬拉住我,示意我不要衝動。金正易又開口:“窩藏欽犯,那一家人都該死,不過,看在他們戴罪立功的份上,說出你們的下落,我便留了那小孩兒一命。”我就知道,我還是連累了她們,我們的行蹤隻有阮先生知道,金正易若是以夏大嬸一家要挾於他,我也不會責怪,可是,夏大嬸他們還是沒能保全。小春他不過是個孩子,如今隻剩下他一人,他該怎麼辦?看著躺在地上的布袋子,難受得說不出話,眼淚卻再也抑製不住,或許金正易說得對,無論我們去哪兒,都會連累別人。“德真,你怎麼說?”依舊是金正易在說話:“跟不跟我回去?”我沒有去看他,隻看著那個布袋子:“你要是能讓那些死去的人都活過來,我就回去,你能做到嗎?”他沒再開口,倒是身旁的樊殷過來了,元熙又將我往身後一帶,舉起劍準備再戰。樊殷的袖子裏似乎藏了很多東西,隨時都能飛出暗器,元熙一邊同他打鬥,一邊還要留意他的暗器,好在元熙已摸透他的路數,不算吃力。元熙也是狠下心,猛地一劍刺向樊殷,不想樊殷往右邊一躲,元熙撲了空,右手臂上又添了道口子,我正要驚呼,卻見樊殷一個轉身,幾枚回旋鏢飛向元熙,元熙閃躲不及,右手被回旋鏢傷到,會光劍突然落地。不等我上前為元熙查看傷勢,樊殷又衝過來,元熙赤手空拳與他對打,右手使不上力,一時占不了上風。看著兩人僵持已久,元熙的傷口不斷滲出血來,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會光劍,咬牙上前,撿起劍刺向樊殷,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要伸手推開我,不知為何又收了手,我手中的劍便直直刺進他的身體裏,元熙見勢,一掌將他打開。我握著劍不敢鬆開,元熙伸手覆上我的手,我隻覺得自己緊張得很,身上抖得厲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