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了個大早，山路不好走，元熙不再讓我騎馬，山穀裏很冷，回到馬車裏便把他的披風還給他。好月還沒睡醒，頭靠在一邊補覺，很快肚子又開始唱空城計，她伸手揉肚子，一不留神撞到頭了，看著她不由好笑，便伸手給她揉揉頭，良衣也忍不住笑。歡笑過後卻是止不住的心酸，如今趕路是越來越急，大家根本休息不好，荒郊野外的也不能好好吃飯，真不知道還要這樣過多久。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停了下來，四周的氛圍很怪，隱隱覺得不對，撩起簾子，又是金正易他們，隻見他盯著馬車這邊，片刻，又看向元熙。下了馬車走向元熙，他也下馬站到我身邊，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詢問是不是雨漾帶他們來的，朝他搖頭，我相信雨漾，他微微點頭，伸手將我拉至身後。金正易的眼神明顯增加了幾分淩厲，見他盯著我和元熙握在一起的手，右手不由更用力的反握元熙的手，左手挽上他的左臂。聽到金正易說：“將他們拿下。”他的部下正要過來，雨漾突然出現，跑到金正易麵前：“公子，你放過他們吧。”隻見他看著她，淡淡地說：“你消失這幾日果然是去找他們了。”“公子，這根本不是你的初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這樣做不僅不能讓她回到你身邊，還會讓她越走越遠的！”“你也要背棄我？”“不，雨漾永遠都不會背棄公子的，隻求公子不要再傷害自己。”“那就不要過問我的決定。”話畢，又看向我們：“拿下！”“公子！”雨漾還想說什麼，卻見金正易的部下已經靠近，便拔刀與他們對抗。元熙也拔出會光劍，將我又往後拉了些，永征和林陽他們也一同加入打鬥。金正易帶了很多人來，看來他此次是有備而來，我們這一路隨行的人本就不多，現在看來實力相差實在很大。元熙一邊對付樊殷一邊要護我，片刻也不能分心，好月良衣同我一樣不會武功，也得由永征和林陽護著，並不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麵，看到倒在身邊卻仍是害怕得緊。雨漾確實是在幫我們，但她心裏一定很矛盾，正如她所說的她不會背叛他，可還是不得已要與他抗衡，斬不斷情又舍不掉義，忽然見她望向這邊，不由一愣，轉頭便看見金正易朝這邊過來了。元熙現在對付樊殷不算吃力，若再加個金正易就不一定能占上風了，焦急間又看向雨漾，卻見她已被人團團圍住，自顧不暇。金正易的功夫之前已經領教過，正為元熙擔心，林陽正好過來，助元熙對付樊殷，暫時解了困境。林陽本是在保護好月，見他現在人在這裏，不由擔心好月，好不容易找到她的身影，見她身邊有兩三個人護著，考慮到她的安危，不由自主地往她那兒走。剛踏出步子便覺得手臂一緊，被元熙摟著後退了一步，還未回過神，隻聽見布帛被劃裂的聲音，地上灑了一攤血，忙看向元熙，他身上沒有傷，還來不及鬆口氣，看向林陽，隻見他單膝跪地，臉色極其痛苦，血不斷從他的背後湧出。不敢看他背後的傷，樊殷的那一劍雖不致命，但傷口一定很深。元熙拿著劍向前，他想去救林陽回來，才往前一步，隻見金正易用手中的劍刺向林陽，隨即又將劍抽回。眼睛片刻也不敢離開林陽的臉，看著他皺著眉，血從嘴角滲出，直到最後閉上了眼。不由腿軟跌坐到地上，始終也沒有去看金正易的臉，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得意，身邊的元熙握緊了拳，衝了過去。永征帶著好月良衣過來，欲帶我們先離開，沒有絲毫反對地跟他走，隻遠遠望了一眼還在跟金正易和樊殷糾纏的元熙。才走了沒多長一段路，金正易的人便追上來了，對付他們本也不難，金正易卻又突然出現。永征吩咐了人護著我們，便前去對付金正易，他們正打鬥著，有人從背後圍過來，永征見形勢不對正要過來，金正易趁他不備欲從身後偷襲，待永征意識到危險已經來不及了，良衣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眼看金正易的劍就要刺向他，雨漾出現了，她躍身到永征身後，金正易的劍就那樣直直刺向了她。金正易沒再動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突然鬆了手裏的劍柄，劍掉在了地上，雨漾緩緩轉身，朝他說了聲抱歉便倒在地上，他麵無表情，隻是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雨漾！”來不及顧慮太多，忙跑過去。她艱難地笑著，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話來，呼吸越來越急，隻依稀聽到兩個字：“······雨······雨澈······”“你放心，我會找到她的。”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終於閉上了眼。良久，金正易還是沒有動，隻是看著地上的人。不知道他的眼神裏是什麼，隻看著他，說：“你要的不就是我嗎？我能給你的也就隻有這條命而已，如果你要我的命，那就拿去好了。”他看向我，依舊不言語。聲音不由大了些：“如果你不是要我死，那就離我遠一些，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怕我真的會想要殺了你。”我想，我看懂了他眼睛裏的某一些東西，是難過，可是我不想理會，誰沒有痛過，但他的痛苦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元熙趕到的時候，我們還僵持著，他揮劍向金正易，金正易卻像是沒有反應過來，隻是轉身避開，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元熙本還想找金正易報仇，又想到我們已經沒有幾個人了，永征又受了傷，隻好作罷。馬不停蹄地趕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才找了地方歇息。大家都沒有說話，僅剩的幾個侍衛圍坐在一起，軍營裏的人都情同手足，這一路走來，陸陸續續的好多人都不在了，現在連林陽也走了。永征也不像往日裏愛說笑，閉著眼靠在石壁上，良衣遞水給他，他伸手接過，又反手握住良衣的手，拉她坐在身邊，看了看她，又重新閉上眼。元熙獨自站在山崖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挪著步子走過去。沒有離他太近，隻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凝望著遠處，良久，才開口：“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林陽他也不會······”那一劍或許本該落在我身上的，是他拚了命護我，林陽又犧牲自己來保護他。他轉過身，伸手捧起我的臉：“傻瓜。”抬頭看著他，眼淚不自覺就流了下來：“我是個惹禍精，你應該罵我幾句的。”“惹禍精，以後不論在哪裏，都不許離開我半步！今天不該丟你在一旁就離開，轉頭看到你還一個人在原地的時候，我立刻就後悔了，那時候才發現，原來隻要你不在我身邊，我就失去了一切。”聽著他的話，不知該如何作答，隻不住的點頭。他替我抹掉淚珠，將我往懷裏送：“別怕，都會過去的，我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