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三人急急忙忙跑進書房,就見那個仰倒在坐榻上的耄耋老人正緩緩醒轉過來。
他就是張柬之,時年已經是八十歲了,卻因為狄仁傑去世之前向武皇帝的泣血保薦,如此高齡當上了秋官侍郎,不久又遷至宰相,官拜二品。雖然年紀大了,可這個老人依舊精神矍鑠,思路清晰,他乃是鐵杆的保皇黨,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匡扶李唐皇室,因此一旦上位,便將自己的學生親信紛紛進行了安插調撥,桓彥範也是因此成為了羽林將軍。
他這樣積極的運作很快引起了張昌宗的警覺,開始在皇帝麵前風言風語的訴說宰相異狀,所以不得以隨機應變,將張氏黨羽、安樂公主李裹兒的駙馬武崇訓也遷至右羽林將軍,這才算暫時打消了張昌宗的疑慮,讓他能夠順利取得義興郡王的信任,繼續謀劃下去。
可不管再怎麼老當益壯,見到李重俊竟然持劍滿院子追殺禦史中丞,甚至跟自己的王妃大打出手,這位老先生還是受不了這樣的精神刺激,眼白一翻就厥過去了。
“師長!師長!您好些了嗎?”桓彥範板著老人家的肩膀,焦急的詢問,張柬之緩緩睜開眼睛,喘著粗氣,輕輕點點頭:“無妨…無妨…”“都怪我發瘋胡鬧,驚擾了老大人,請您原諒啊!”李重俊守在一旁,神情真摯的道歉,馬懷素連忙接話:“不是郡王的錯,是我孟浪!沒有把話說清楚!還請郡王責罰!…”“你就不要在這裏強出頭了,我說是我錯就是我錯,有什麼好爭搶的!?”“可是如果我一開始就把事情說的很清楚,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誤會,您也不會跟王妃生出嫌隙…”“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和你無關,別在這東拉西扯!”
兩人爭執令張柬之一個頭兩個大,他喝著婢子端上來的熱參茶,額頭上直冒虛汗,跟自己的學生桓彥範相視苦笑了下,桓大人輕輕咳嗽了聲:“郡王,如今張昌宗的耳目遍布京城,張大人在府中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趕緊議事,早早散去吧。”
李重俊這才緩過神來,連忙回身坐到首座,看著眼前年紀相差懸殊的三位大臣,露出慚愧的神情:“我還當這些年的曆練,會讓自己變得成熟些,卻還是這樣毛躁誤事…先請諸位大人原諒。至於今天為何要將三位請來,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商量。”“郡王請說。”張柬之坐在坐榻上拱手示意,義興郡王低頭還禮,繼續說道:“將近兩年時間,期間我就算不在京城,也都跟在場諸位有著書信往來,這兩年中,我們討論了許多,也謀劃了許多,倘若真的都能夠實現,恐怕已經改朝換代許多次了。”
站在一旁的桓彥範和馬懷素交換了個眼神,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表現出誠惶誠恐的表情。張柬之麵不改色,輕輕撫摸著雪白的胡須:“郡王的意思,是在責備臣等行動不足嗎?”“不,絕非此意。”李重俊笑了下:“我的意思是說,總是等待最佳的時機,一等再等,我們誰也說不好究竟什麼時間行動,才能夠萬無一失,所以不如就趁春節前動手,也省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