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筆者的隨意編造,曆史事實對此作出了無情的結論。鄭睿二王立誓秉公輔政聽從眾議之後不到四個月,崇德八年十二月十五日,鄭睿二王已由輔政王變成了“攝政王”,並傳集八旗王公大臣,先對各大臣宣告說:“前者眾議公誓,凡國家大事,必眾議僉同,然後結案。今思盈廷聚訟,紛紜不決,反誤國家政務。我二人當皇上幼衝時,身任國政,所行善,惟我二人受其名,不善,亦惟我二人受其罪。”我二人“既已攝政,不便兼理部務。我等罷部事,而諸王仍留,亦屬不便,今概行停止,止令貝子、公等代理部務,爾大臣以為何如?”這段話的最後一句,形式上雖是用的詢問方式、征求意見的方式,但傾向性很明確,結論早就提出來了,要取消兩位輔政王“聽從眾議”的誓言,軍國大政不由八旗王貝勒貝子公集議,而由鄭睿二王獨斷,並且還要改變已實行十餘年太宗手定諸王分管部院的祖製,各部大臣直接聽命於攝政王。照此做去,大清國就是鄭、睿二攝政王的天下,各王的權力受到很大的限製和削弱。這樣違背誓言變更祖製的做法,本來應當受到八旗王公大臣的反對,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各大臣卻完全接受了,恭敬地回答說:“王所慮誠是。”於是,鄭、睿二王又將此意諭告肅王豪格、豫王多鐸及其他貝勒,王貝勒雖然很不滿意,但又不敢公開反對,隻好答稱:“伏思皇上衝年,初登帝位,我等正當各勤部務,宣力國家,以盡臣職。今王等之言若此,諒出萬全,豈不籌維至當而為此言乎!眾皆定議以為然,我等無不遵者。”不滿、勉強之意溢於言詞。然而多爾袞不管這些,隻要你們同意,達到了目的就行了。於是就此定議,並進一步取消了貝子、公對部務的管理。②《清世祖實錄》第2卷第17、18頁;第19頁。
過了兩天,十二月十七日,鄭、睿二攝政王又諭都察院各官:爾等俱係朝廷風紀之官。向來諸王、貝勒、貝子、公等辦理國政及朝謁勤惰,原屬吏部稽核,今官員聽吏部,“王貝勒等應聽爾衙門稽查,有事應糾參者,須據實奏聞,方為稱職”,不得瞻徇隱匿。②兩位攝政王與諸王貝勒之間又拉開了一段距離,攝政王地位又高了一些,權力又大了一些。
過了三十幾天,順治元年(1644)正月二十日,攝政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傳集內三院(即內國史院、內秘書院、內弘文院)、六部、都察院、理藩院堂官,諭告他們說:“今後,凡各衙門辦理事務,或有應白於我二王者,或有記檔者,皆先啟知睿親王,檔子書名,亦宜先書睿親王名,其坐立班次及行禮儀注,俱照前例行。”《清世祖實錄》第3卷第4頁。這樣,離太宗去世不到半年,多爾袞已成為大清國主持國務之首席攝政王了,與當初諸王貝勒公議以鄭睿二王“輔政”,差距何其懸殊。但事情並未了結,多爾袞還在采取各種措施,加速向獨掌大權邁進。
順治元年四月初一,因固山額真何洛會等訐告肅親王豪格於攝政二王,八旗王、貝勒、貝子、公及內大臣會審此案。何洛會等所告之事有七:其一,豪格對何洛會、議政大臣楊善、甲喇章京伊成格、羅碩說:固山額真譚泰、護軍統領圖賴、啟心郎索尼“向皆附我,今伊等乃率二旗附和碩睿親王”,睿王乃多病之人,“豈能終攝政之事”。楊善對稱:“此皆圖賴詭計也,若得親視其寸磔,死亦無恨。”豪格說:“爾等受我之恩,當為我效力,可善伺其動靜。”楊善、伊成格表示,要殺死圖賴,使王晏然無事。其二,豪格說:睿王將五牛錄人給予碩塞阿哥,其意何在?其三,豪格以被派即將征明,對何洛會、楊善及固山額真俄莫克圖說:我未曾出痘,“此番出征,令我同往,豈非特欲置我於死乎!”其四,豪格說:睿王“非有福之人,乃有疾人也,其壽幾何,而能終其事乎?”其五,豪格說:豫王多鐸曾向我講:鄭王“初議立爾為君,因王性柔,力不能勝眾,議遂寢。其時我亦曾勸令勿立,由今思之,殆失計矣,今願出力效死於前”。其六,豪格說:“塔瞻公,乃我母姨之子,圖爾格素與我善,此輩豈忘我乎?”其七,豪格召碩兌說:爾與固山額真譚泰是郎舅,“爾可說令(彼)附我”。我前曾給侍衛穆成格(揚古利之親侄、譚泰之堂侄)妻,乃我對其厚愛。諸王、貝勒、貝子、公、內大臣等“會鞫俱實,遂幽和碩肅親王。既而以其罪過多端,豈能悉數,姑置不究,遂釋之,奪所屬七牛錄人員,罰銀五千兩,廢為庶人”。固山額真俄莫克圖、護軍統領內大臣楊善(費英東之侄)及其子內國史院學士甲喇章京羅碩和甲喇章京伊成格,“坐附王為亂,不行出首”,處死。籍沒楊善、羅碩家產,賞與“為國效力”的圖賴,籍沒俄莫克圖、伊成格家產給予何洛會,“以譚泰、圖賴、索尼為國盡忠,致為惡黨所仇怨”,予以嘉獎,並各賞一副金副玲瓏鞍轡、馬一匹及銀二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