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中央不知從哪裏鑽出一個老漢,正推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馱著一袋東西,橫穿馬路……
老慶一看,慌了,急忙一個急刹車。
刹車失靈!
老慶將方向盤一歪,一咬牙,衝了過去。
轎車擦著自行車後座,飛了過去。
“老棺材穰子!”老慶罵了一句。
轎車仍然未減速,飛一般奔馳。
“老慶,開慢點。”
“壞了,刹車壞了。刹不住車。”
老慶頭頂冒出一團白煙。
“老慶,怎麼搞的?!”雨亭叫道,他不懂駕車,隻是幹著急。
雨梨已睡熟了,她顯然太累了,轎車的劇烈顛簸,也沒有驚醒她。
“糟糕,刹車失靈!”老慶急得冒汗,滿臉通紅,一直紅到脖子根,兩隻手都紅了。
雨亭還是頭一次看見老慶著這麼大的急,知道凶多吉少。
轎車順著馬路繼續飛快地行駛。
“老慶,減檔,趕快減檔!”雨亭大聲叫道。
“都不靈了,在四檔,已經下不去了,刹車被人破壞了!”老慶一邊說,一邊用雙手死死地握住方向盤。
前麵出現一片黑羊,黑壓壓地占了馬路。
沒有領羊人。它們亂哄哄地擠成一片,咩咩地叫著,昂著頭,肆無忌憚地走著。
“怎麼是黑羊?不吉之兆!”老慶狠狠地說。他鳴響了喇叭。
黑羊無動於衷,仍然慢吞吞地前行。
老慶一咬牙一閉眼,衝了過去。
轎車劇烈地顛簸著,車窗上沾了一片血,一片黑血。
雨亭驚呆了。他望見兩旁黑羊就像英勇的戰士倒下了。
老慶衝擊一條血路,繼續前行。
前麵馬路上出現兩個騎著自行車的少年,並排行進,有說有笑。
老慶鳴響了喇叭。
兩個少年若無其事,繼續談論著什麼,興猶未盡。
馬路邊,一棵樹上,一隻烏鴉探頭探腦、伸展著寂寥。
雨亭搖下玻璃窗,大聲喊道:“危險,快躲開!”
那兩個少年沒有理會。
雨亭說:“老慶,往左開,千萬別撞著他們,他們是祖國的花朵!”
老慶說:“就是金花銀花也沒有辦法,他們就是想給汽車打眼兒!”
身後傳來雨梨聲嘶力竭的呼叫,兩個少年聽到了,慌忙閃到右側。
雨梨醒了,是在夢中驚醒的。
雨亭還是第一次聽到媽媽這般歇斯底裏的大叫,這聲音從他剛才叫的聲音還要震耳欲聾。
轎車飛馳而過,卷起一陣塵土。
亂葉飄搖。
“雨亭,這是怎麼回事?!”雨梨問。
“刹車失靈了!”
“都是那個女鬼搞的鬼,造孽,造孽啊!雨亭,我對不起你們,都是我造的孽!”雨梨流出了眼淚。
雨亭勸慰道:“事到如今,多想點辦法。”
老慶咬咬牙道:“伯母,不怨您,這就是命,放心,我命硬,車到山前必有路。”
雨亭說:“老慶,你往城裏開,車多人多,反而更危險,警察也無可奈何。”
老慶用手甩了一把汗,說:“那怎麼辦?往溝裏開,往樹上撞,都是車毀人亡。”
雨亭想了想,說:“我倒有個主意,八達嶺有條鬼道,有輪胎陣,刹車失靈,往胎牆上撞,一般無事,不如往那兒開。”
老慶說:“好主意,這是高招。”
雨梨說:“我真懷疑這女殺手是個魂兒,她的動作怎麼這麼快,一會兒到山頂,一會兒又到了山腳,莫名其妙。”
雨亭思忖一會兒,說:“這女鬼跟您必定有深仇大恨,您那麼善良正直的一個人,怎麼會得罪她,這裏麵可能有天大的誤會。”
雨梨歎道:“我一個快七十的人了,她怎麼跟我過不去?”
雨亭道:“枯藤攀舊欄,萬事皆有緣。”
老慶道:“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喲,我的腳抽筋了。”
雨亭埋怨道:“黃鼠狼咬病鴨子,你怎麼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老慶說:“還好,反正刹車也不靈了。”
轎車進入八達嶺地段,進入人們傳聞的“死亡穀。”其實這裏的地段比較複雜,拐彎較多,經常出現交通事故。
雨亭道:“看,前麵就是輪胎牆。”
老慶望去,有一條叉路,往右,高高矗立著幾排連成一片的輪胎。
老慶轉了一下方向盤,轎車衝向輪胎牆。
雨梨尖叫一聲,轎車在輪胎牆前停下來。
老慶無言地問雨亭:“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快打手機,讓修車的趕來……”
雨亭說完,如釋重負,一屁股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