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2 / 2)

請把我的骨骼/讓給那些侏儒/我腦滿腸肥

些枯瘦如柴的人/我有流動的血液

那裏麵有不竭的激情/請把它們注入一貫得過且過的人的血脈/我有較強的推理能力和快速的口算能力/請把他們複製給那些因家境貧寒無法上學/長大後在城市裏打工/臘月裏跟老板算不清賬的民工/我容易動情的鼻子不行/它患有鼻炎覺/我的肝不行有過多的悲憫/請把它們種植在日益沙漠化的心靈/但我的眼睛不行我從小就不知香臭/我的胃不行/它喝過太多的酒造血和凝血/我的嘴巴不行它已經高度近視/我

吃過太多的辣椒/已經失去最初的感它藏不住假話/我的手掌不行它它鞠躬盡瘁一生/已再不能解毒

無法料理生活/不會抓財

卻隻會敲打無用的詩歌/朋友啊

這一天遲早要來/當我閉上眼睛時/請不要哭泣/請像對待一棵倒下的樹一樣對待我/直木做成板/曲木做成軛/剩下的枝葉請塞進火塘/讓我來一次盡情地燃燒。”正是有了這首詩,才讓我確信遠誌是一個詩人。它有悲憫,有出人意料的想象,有人生觀和哲理。在漫長的時光隧道裏,一個詩人能有一首代表作就算幸運。不信你看唐詩選本,好多著名詩人流傳下來的都隻有四行絕句,總共也就20個字。我不能斷言遠誌的這首詩會流傳下去,也不會因為我的喜歡,這首詩就一定被廣泛傳誦。它可能還會默默無聞,像許多好作品一樣被這個世界的傲慢與偏見埋沒。但是,我喜歡它是不爭的事實。以他這首詩的邏輯,我認為遠誌已經被詩歌徹底地利用。首先詩歌利用了他的敏感和多情。隻要看看這本詩集裏的“親情篇”你就會相信。“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失去了男人/一九八七年四月/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失去了女人/在那個男人家/那個來吊喪的女人/一邊流淚一邊摸著那個男人的手說/哥哥哦我們的命咋這樣相同啊……”(引自《一場遲到的悲傷》)。在遠誌平靜的外表之下,有一顆過敏的心靈,這是他能成為詩人的先決條件;其次,詩歌利用了他的思考。“來時/被一個子宮包裹/去時/被一個木盒包裹”(引自《包裹》),《我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也可為此作證。再次,詩歌利用了他的眼睛。他看見三輪車上的小女孩,看見農民工和農村婦女,看見街道和烤魚攤……他的目光是向下的,像一縷夕陽的餘暉落在底層人物身上,有微微的暖意和恰當的溫度。應該說,詩歌已充分利用了遠誌的多情,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到了濫用的地步。但在思考和觀察方麵,詩歌卻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空間。所幸的是詩歌利用遠誌,而不是遠誌利用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