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娘起了個大早,簡單滴梳洗過後,卻怎麼也找不到李氏,她隻好找四娘,打聽李氏的去向。四娘正在梳頭,見三娘問,就神秘兮兮地說:“咱們很快就要有嫂子了。”三娘差點跳起來:“什麼!”四娘不高興了:“你這是什麼意思?有嫂子你不高興?”三娘跟她說不清,忙搖手道:“我不是這意思。阿娘現在去了哪裏?”四娘沒好氣地說:“去草頭屯找黃媒婆了,說要給二哥說個媳婦。”三娘仰天長歎:目光短淺的無知婦人啊!
看著三娘一臉的氣急敗壞,四娘鬱悶地說:“阿姐,你這是怎麼了?”三娘本不想搭理她,盤算著怎麼去把李氏找回來,想辦法讓她打消娶媳婦的念頭。又轉念一想,不如跟四娘說明白,讓她支持自己,到時一起說服李氏,勝算就更大了。當下就拉著四娘的手,請她到床邊坐下,一臉嚴肅地問道:“阿姐問你,咱們平民布衣,是娶個媳婦容易些還是出個讀書人當個官容易些?”四娘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娶個媳婦容易些。”三娘讚聲好,又問:“眼下咱們有一筆錢,若是娶了媳婦,家裏恐怕就再沒有出讀書人的可能了;但如果我們家有了讀書人,有可能又當了官,你說我們還愁娶不到媳婦嗎?”
四娘本就是聰明人,聽三娘這麼一問,頓時恍然大悟:“你是說那錢要先給五郎念書用,以後再給二哥娶媳婦?”三娘點點頭,眼裏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讚賞。四娘有點不淡定了,哈呀,要是五郎出息了,別說二哥娶媳婦,就是將來她和三娘找婆家,那身價也是水漲船高,這可是名利雙收的長期投資啊;要是先用來給二哥娶了媳婦,那家裏的狀況可沒半點變化,就是多了個人,有可能還會更窮,她和三娘將來找婆家......
看著四娘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三娘知道她是心動了,趕緊加把火:“雖說不敢保證五郎一定能有出息,但也不能說肯定沒出息啊。以前五郎念書的時候,林先生不是誇讚他聰敏靈慧麼?不光記性好,還一點就通,在學堂裏也是數一數二的,後來阿爹去了,林先生還上了兩次門,看不能再去學堂了,還惋惜了好久,說好好的苗子,可惜了。不說當官,就算隻考個秀才,那腰杆也比現在白身硬多了。如果這筆錢用來娶了嫂嫂,那咱家也肯定沒什麼出息的指望了。雖說有風險,但冒險還有個希望,不冒險,就一輩子這麼過了,唉!”說完,還不忘做痛心疾首狀。
四娘疑惑地問道:“阿姐,什麼是風險?自從你變好後,你好像說的都是新詞哎。”三娘正想解釋,卻聽到門外有個聲音在喚:“阿嫂在家麼?”姐妹倆走到門口一看,原來是她們那小半年沒上過門的嬸嬸張氏。
這張氏長著兩撇八字眉,塌鼻梁,黑長臉龐,兩邊嘴角總是向下耷拉著,哪怕笑也是一副苦相。以前宋大貴在時,她來的倒是勤快,自宋大貴過世後,就再沒見過她了,若不是今天上門,三娘姊妹幾個都忘了有這麼個嬸嬸。
四娘悄聲說:“她來做什麼?”三娘冷笑一聲道:“兩三個月都不上門,今天來還能做什麼,當然是來借錢的。”宋家賣羊得了幾貫錢,整個鬆山村都知道,這事根本瞞不住人。四娘頭痛道:“那怎麼辦?”三娘拍拍她的頭道:“別擔心,我來打發她,一會兒包她跑得比兔子還快。”四娘用手掩口偷笑,慢慢退到窗口下,以眼神示意三娘,表示她準備完畢,好戲可以開始了。三娘故作惡狠狠地“呸”了一聲,兩手在兩邊手腕上虛擼一下,“殺氣騰騰”地走了出去。
張氏正在東張希望,看見三娘臉色古怪地走了出來,不疑有他,不耐煩地問道:“都叫半天門了,才出來個人,耳朵都聾了?你娘呢?”三娘在心裏暗罵:你妹的!來我家借錢還這麼囂張,你個趨炎附勢的小人來給老娘充什麼大輩?奶奶個熊!她在心裏痛罵,臉上卻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說道:“出門了。”張氏道:“去哪了?”三娘:“草頭屯。”張氏聲音高起來:“去草頭屯做啥?你這小妮子就不能一次說完麼?”四娘在屋裏忍不住“撲哧”一聲,趕忙捂緊嘴巴。
三娘一臉驚奇地道:“去找黃媒婆啊.阿娘說要給二哥說個媳婦,一早就出去了。阿娘說二哥是那樣的人,說媳婦不容易,彩禮怕要的多些,賣羊的錢怕是不夠,到時還要和親戚借一點。嬸嬸是早知道了吧?今天是送錢來的?哎呀,您老哪用這麼客氣,還親自送上門,讓侄女去拿就好了......”張氏大吃一驚,她知道了李氏手裏有錢了,本想著李氏性子綿軟,來哄點回去,誰知偷雞不成就要蝕把米了。看著三娘伸過來的手,她心慌意亂,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哪知道這件事,你娘又沒說。我.....我是來借把鋤頭的,阿嫂既不在家就....就算了。”說著,轉身就往外走,三娘熱情地道:“嬸嬸請留步,先吃口茶呀,阿娘很快就回來了,到時阿娘再和嬸嬸商量.....”張氏聽了就像見了鬼似的,轉眼就跑的不見蹤影。
四娘從屋裏跑出來,看著張氏狼狽的背影,姐妹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