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理)此為傷寒引發厥陰病。為厥陰正氣不足,一二日太陽、陽明氣旺而厥,為陽不外發而內鬱;四五日太陰、少陰主氣,陰盛陽氣仍不出而厥,為邪熱內蘊難出,故四肢厥。傷寒為寒於衛陽,主氣不足,鬱陽內陷為邪熱。風夾熱而鬱;風久鬱必宣發;風熱出必發熱,所以厥後必發熱。熱散正衰風又被鬱,所以前熱者後必厥,這是厥陰病的特點。邪熱愈甚,內蓄則難出,其厥愈深,待其鬱風宣發,其熱就愈甚。邪熱愈輕,格拒不甚,其厥不深,待其鬱風宣發,其熱也不甚。此厥是熱厥,下其內陷之熱,使之不格陰於外則鬱解不厥。若辛溫發汗,一助火氣,二使之上騰,風火上攻,壅於厥陰經環繞之唇內,所以口傷爛赤。同為厥陰之厥,也有寒熱之分,這是個體素質決定的。寒厥、腎陽不足,清金乘之而厥。肝陽尚盛,鬱陽化熱,宣發不能上升而下趨則下痢;肝腎之陽恢複可使陽升發熱自解。熱厥肝腎之陽旺,熱甚格陰於外,肝鬱而厥,所以熱深厥深,風火上攻而無下痢,故可下其熱,不可發其汗。325條說,諸四逆者不可下,此處又言厥應下之,是寒厥與熱厥不同,並不矛盾。其熱內陷可下,但又不可單純攻下,以厥陰正氣不足之故。若單純攻下,鬱風下發,有痢不止,或便膿血的可能。此已轉入溫病範疇,即傷於寒而轉為溫病者,這是臨床中常見的。仲景列於此,仍有借賓定主之意,教人要辨證施治。
原文傷寒病,厥五日,熱亦五日,設六日當複厥,不厥者,自愈。厥終不過五日,以熱五日,知自愈。
(機理)此厥陰正氣稍衰,或清金一時為勝,傷寒引發厥陰病。金來乘之,風鬱則厥。風鬱則木旺生火,君火因此而勝,火勝刑金,金衰陽升風散。風被鬱五日,其散亦當五日,勝與複之氣才相當。五日風散盡則熱止,第六日不複厥,為自得其時,髒氣盛,陰陽和暢而愈。此五日亦是時間概念,說明正氣布散有升散轉換及降藏五行之後才會和暢,邪氣才會被徹底戰勝。此為厥陰病邪淺,正氣未衰,自愈的狀況。
原文凡厥者,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厥者,手足逆冷是也。
(機理)正常的人是陰陽相隨,升降相因,陽氣所至,津血隨到,肢端得到溫煦,故溫而不涼。陰陽不能相隨叫不相順接,其原因很多。以虛言,陽虛陰盛,陽盛陰虛,獨陽不行而內鬱,均厥。以實證言,陰寒內阻,使陽氣不能布散於外,會厥;痰濕血淤阻,氣機紊亂,陰陽不能相隨,會厥;清金乘木,陽氣內蘊,格陰於外,會厥。無論寒厥與熱厥,總是陽氣不能布散到距離最遠、經絡最細的四肢,所以厥就是手足逆冷。
原文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髒厥,非厥也。厥者,其人當吐,今病者靜,而複時煩,此為髒寒,上入其膈,故煩,須臾複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聞食臭出,其人當自吐。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方。烏梅丸方:烏梅三百枚細辛六兩幹薑十兩黃連十六兩當歸四兩附子六兩(炮,去皮)蜀椒四兩(炒,去汗)桂枝六兩(去皮)人參六兩黃柏六兩前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鬥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內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機理)此論髒厥與蛔厥的區別,以及蛔厥的治療。髒厥是厥陰、腎陽俱衰,中、下焦陰寒隆甚,故脈微而厥。七八日太陽、陽明氣複,陽複不能入,反被中下之陰寒所格,所以其人躁而膚冷,無暫安之時。這是陽氣浮越的表現,預後多死。蛔厥的最大特點是蛔蟲。它是厥陰正氣不足,清金乘木,風陽被鬱,形成胃、大腸及下元俱寒,則蛔上行入胃。一為取暖,二為覓食。蛔入胃、入賁門為上膈,上膈則煩甚。風與相火被鬱,久則風氣宣發,風火散則胃腸得熱,蛔飽食後返回腸中,則人安。厥陰正氣不足,風火散則陽衰,於是清金又乘,胃腸又寒,蟲上行,煩又發。鬱風發,熱散,蟲下行煩止。若得食,蛔因食而上入胃,胃氣逆亂則嘔吐。故自吐蛔。厥陰正氣不足,故以烏梅合人參、當歸以補厥陰正氣;以桂枝、細辛升陽散寒;以附子、幹薑、蜀椒殺蟲,且溫中、下焦,散陽明清金之寒,以解其鬱;黃柏佐之,防辛熱太過而格拒;黃連清心火,以解心煩而平上鬱之陽熱而散格拒。厥陰主氣足,清金不乘,則胃腸俱溫,蛔不上行,則煩嘔止。上焦鬱火得清則心煩、消渴止。所以烏梅丸不僅殺蟲,而且消除了蛔蟲生存的條件。久痢者,中、下焦虛寒,陰氣盛於下,格陽於上,附子、幹薑、蜀椒溫中複陽;桂枝、細辛升陽補肝;當歸、人參補氣血;烏梅酸斂止痢;黃連清上焦之格陽;黃柏反佐防辛熱太過之格拒。氣血充足,陰陽和暢,升降有序,再得收斂,痢必自止。這是治久痢之大法。
原文傷寒,熱少,微厥,指頭寒,默默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若厥而嘔,胸脅煩滿者,其後必便膿血。
(機理)傷寒引發厥陰病。默默不欲食,煩躁,此為內有鬱熱;指頭寒,為厥之輕者。清金乘木,內熱,外厥,厥深者熱亦深,今僅指頭寒,故曰熱少厥微。這種情況是厥陰正氣尚足的時候發病,故其鬱不甚。既病,金木交爭,有向好的方麵轉化的,如經過數日,小便利,色白,能食者,是鬱解熱出,升降調暢,木不乘土,其病自愈;有向壞的方麵轉化的,金乘則厥陰風火內蘊。風火之性上炎,可肢厥未解,肺金失於宣肅,風火隻有內鬱,其證見幹嘔、胸脅煩滿。木實乘土,病人不能食。久之,風火之力增甚,不能上升外發,必從厥陰下趨,風火入陰血,久必便膿血。
原文病者手足厥冷,言我不結胸,小腹滿,按之痛者,此冷結在膀胱關元也。
(機理)寒實結於胸,則阻陽氣之升發輸布;陰寒留於下焦關元、膀胱,阻陽氣之化升。腎難化氣,陽氣上升少,故不能向外輸布。這幾種情況都能使手足陽少而厥冷。寒在胸則胸中痹痛;寒在下焦,氣化不行,則小腹滿,按之痛。今病者言不結胸,下有其證,故可斷為膀胱、關元冷結。厥陰主宗筋,過陰器,抵少腹,此為厥陰寒實成厥。
原文傷寒,發熱四日,厥反三日,複熱四日,厥少熱多者,其病當愈。四日至七日,熱不除者,其後必傷膿血。
(機理)傷寒引起清金乘木,厥陰正氣尚足者,其鬱則陽熱化火動風,風火生君火,火勝乘金,清金當散。發熱四日,厥隻三日,後又熱四日,為熱盛,清金必退,故其厥陰病當愈。厥隻三日,其熱亦當三日,第四日熱當衰減,勝複相當,陰陽調和,其病當愈。第四至七日發熱仍盛,為火複太過,其人必有伏熱,因風火鬱而甚。厥熱往來,病在厥陰,伏熱合風火上攻,則喉痹、咽痛;伏熱合風火乘厥陰陰虛而下趨,風火入下元陰血,則下痢膿血,故曰:其後必傷膿血。
原文傷寒,厥四日,熱反三日,複厥五日,其病為進。寒多熱少,陽氣退,故為進也。
(機理)清金乘木由傷寒引發,厥陰陽鬱則化火動風,風火久鬱必散。今厥四日,風火散發之熱僅三日,又厥五日,為肝中陽氣日弱。水生木,腎陽動則肝陽升發,肝陽不足必腎陽更衰。陽氣不足則清金更勝,鬱不可解,故為病進。寒多熱少,陽氣退,就是對傷寒而言的。因為傷寒從寒化的人,都是腎陽不足者,今腎陽更衰,肝陽日漸被寒邪消耗,病無愈日,故為進也。《傷寒雜病論》以傷寒為主線,以腎陽存亡為進退,此又是一個明證。
原文傷寒六七日,脈微,手足厥冷,煩躁,灸厥陰。厥不還者,死。
(機理)傷寒第六日,厥陰正氣當複,七日太陽正氣當盛,陽氣向外輸布,手足當溫。可是其人脈微,手足厥冷,說明陽衰陰盛;其人煩躁,說明陰盛格陽於上。灸厥陰,經脈暢通,若厥還者,為厥陰之陽尚存;若灸之不還者,為厥陰之陽已絕,腎陽必先絕。肝腎之陽俱絕,其人不可救也。
原文傷寒,發熱,下利,厥逆,躁不得臥者,死。
(機理)厥逆、下痢,與厥陰病相似,但其人惡寒、發熱、躁不得臥,此為脾腎陽衰下痢,陰盛下脫,故厥而下痢畏寒。陽氣上越,發熱,躁不得臥,此為陰陽分離而絕,故死。此似厥陰病而實非。列此示人必須辨證施治,不可以一二症妄治。
原文傷寒,發熱,下利至甚,厥不止者,死。
(機理)傷寒引發,證見發熱,下痢頻急不止,手足逆冷不轉溫,為脾腎陽衰之痢,身熱為痢甚陰脫於下,陽氣上越的征兆,陰陽分離而絕,故死。若下痢雖甚,手足漸溫,為腎陽未絕,根本未斷,尚可搶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