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與衛相鄰。孔子在儀這個地方接見了儀封人後,離開衛國,去了匡國。匡國是個小城邦,有時附屬衛國,有時獨立,局麵十分混亂,到魯國也不遠。魯國季氏的家臣陽虎曾經欺負過匡人,匡人恨之入骨,偏巧孔子長得與陽虎很相像,就被匡人抓了起來,“拘焉五日”(《見史記·孔子世家》)。
孔子被匡人非法拘禁了五天,可能還受了私刑。此事對孔子的身心造成巨大傷害,好比保羅在羅馬曾受苦難。但沒有什麼能難倒一個真正的傳道人,因此我們能聽到孔子這段振奮人心的誓詞。下麵我也擇重點講幾個詞。
“畏”。魔鬼與壞人都是讓人害怕的,傳道人也是人,當然也會害怕。孔子畏於匡,這很正常。害怕是人的真實情感,人會害怕,這就證明了我們是人。有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反倒不好。我們心中有信仰,就因畏而無畏。
“文王。”文王不是一般人。我說他不是一般人,倒不是說文王與武王、周公三人開創了中國曆史上最長久的王朝周,而是說文王有道。文王被紂王拘禁在大獄中,日夜精心研究,悟出了伏羲八卦的真理。文王演易,變伏羲八卦為六十四卦,又將三易(連山、歸藏、周易)歸於一易(周易),特別是將殷人的殷易(歸藏易)推演斷絕,直接葬送了殷人命脈,使周道大行,周易確立。文王將周易傳給周公,周公又間接將周易傳給孔子。
孔子被匡人拘禁,不由想到了當初文王也曾被紂王拘禁,因此很容易引起他的諸種感歎。
文王演周易,實是奇跡。
孔子盛讚文王,就是盛讚那使文王成為文王的至高主宰,使易經成為易經的真道。
“文不在茲。”此處的“文”不是虛指文化、文明,而是實指律法。孔子說“文王既沒,文不在茲”,就是感歎文王死後、周公死後,他們傳下的律法(易道)日益不被人重視,人類敗壞、墮落、犯罪,到了崩潰的邊緣。
“天”。此處的天即上帝。《詩經·大雅·抑》上說,“昊天孔昭”,意思就是說上帝光明。孔子先說“天之將喪斯文也”,是說上帝將懲罰人類,將律法廢去。將律法廢去人類豈不就沒了管束,解放了?不,沒有了律法,人類將無法約束自身,最後必放縱而死。
上帝懲罰人類最嚴厲的辦法就是給他自由。自由讓人放縱而死。孔子又說“天之未喪斯文也”,是說幸好上帝沒把律法廢去,幸好我們不自由,幸好我們還有怕心。
“匡人其如予何”。意思是匡人能把我怎樣!這是孔子傲視匡人的語氣。他雖被匡人拘禁了五天,但到底沒屈服。孔子是一個好傳道人,好傳道人傳的是好道,因此他必會好好地傳道。從此事可見孔子的硬骨頭,更可見其信仰是何等堅固。
孔子周遊列國第三站:蒲
“孔子去陳過蒲,會公叔氏以蒲叛,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車五乘從,鬥甚疾。蒲人懼,出孔子東門。孔子遂適衛。”(《史記·孔子世家》)
《史記·孔子世家》記載孔經過蒲地有兩次,一次是離開匡經過蒲;一次是離開陳經過蒲。估計孔子在蒲被阻攔應與匡被拘禁是連環事件,因此上述事件是緊接著匡地所遇到的,《史記》卻搞成了離開了陳國發生的事,明顯有誤,錢穆《孔子傳》已對此提出疑問,本書予以糾正。
這次事件與在匡所遇大同小異,不贅述,僅作記錄。
孔子周遊列國第四站:曹
關於這一站,《史記·孔子世家》隻是說“去衛,過曹。”沒有詳述,因此我也無法展開來講。據《史記》的交待,孔子經過匡、蒲二地後,本來想去陳國,沒去成,又回到了衛國,因又與衛靈公不合。再次離開衛國,到曹國去。
需要注意的是,《史記》載,“是歲,魯定公卒。”魯定公在魯國死了,這時孔子沒在魯國,人在曹國。孔子守禮,必祭之。
我們需知,孔子對魯定公父子是很有感情的。當初,孔子追隨魯定公他爸魯昭公流亡去齊國,後來魯昭公死在了齊國,孔子在魯國設祭祭祀他。如今魯定公在魯國死了,孔子也同樣設祭祭之。魯定公死後,接位的是魯哀公。魯哀公之“哀”,就是紀念定公。魯哀公十分感激孔子,在孔子周遊列國十四年回國後,相當尊重孔子,以孔子為“國老”。
孔子身在魯國之外,不忘祀魯君。這也不是他忠君的表現,而是他身為祭司的職守。君歿,他要祭君。祭司當然祭的是神,但有時也祭人。中國人的祭祀與猶太人相近,又敬上帝,又紀念列祖列宗,這不衝突,因為沒有上帝哪來列祖列宗,沒有列祖列宗又哪來我身?祭祖不是不祭上帝,而是間接的感謝上帝。
孔子祭魯之二君,此事證明孔子作為祭司嚴於職守。
孔子周遊列國第五站:宋
“孔子去曹適宋,與弟子習禮於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史記·孔子世家》)
“景公二十五年,孔子過宋。宋司馬桓魋惡之,欲殺孔子。孔子微服去。”(《史記·宋世家》)
“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論語·述而》)
“孔子不悅於魯衛,遭宋,桓司馬將要而殺之,微服而過宋。”(《孟子》)
孔子在宋國演禮,是他周遊列國傳道的高潮。之所以選擇在宋演禮,是對前四站的一次總結。我們先回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