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淡淡檸檬草(2 / 3)

這樣看來,夕月人還算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當初夕月人知道他有初戀女友的時候並不意外,隻是有些失落。寢室的姐妹說,有女朋友有什麼奇怪啊,有老婆還可以離呢。夕月人說,幹嗎叫我做這種挖牆腳的事情啊。

過了一會兒她又問,哎,你們說我挖還是不挖啊?

室友們樂了,說,還是不挖了吧,這種事是有點不好。

夕月人一瞪眼,你說不挖就不挖啊?我偏挖。

現在的夕月人比那時卑微多了,漸漸地,她發現叫他哥哥已經順口了。雖然她從來沒有在他麵前叫過一聲哥哥。其實,夕月人一直一直都想有一個哥哥,一個對她寵愛萬分的哥哥。

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有個哥哥的話,他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夕月人想,是一個謙遜好學,秉性善良,終日戴著一副墨黑鏡框眼鏡、沉迷於書山文海的學者風範的人物?是一個高大瀟灑,放蕩不羈,懂得如何享受生活,品味人生的小資青年?還是一個碌碌無為,兢兢業業,在上司同事麵前連大話都不敢說一聲的平凡上班族?

其實不管他怎樣,長得好不好看,成績好不好,工作出不出色,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隻要他是夕月人的哥哥,夕月人都會喜歡他的。這樣說來好像夕月人有很嚴重的戀兄情結似的。

現在夕月人終於有一個所謂的哥哥了,做夢都想要的哥哥,從某個意義上來說是如願以償了,她把這視為上天對她的一種補償。

但哥哥這個詞對一個獨身女孩來說注定是有些暖昧的。

自打夕月人確認他是哥哥之後,在寢室一聽到電話鈴響就緊張,怕是哥哥打來的。夕月人想象不出來。本來夕月人還以為確定不是戀人關係以後,會覺得輕鬆的,可現在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然而,根本就沒有哥哥的電話。電話一遍一遍地響起,根本沒有哥哥的聲音。

她太累了,感覺自己的感情透支了。她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因為哥哥。

或許是,可她希望不是。

哥哥是個讓人覺得暖心的稱呼,可是這個哥哥根本沒有起到暖心的作用,他不僅沒有給我暖心,更多的時候是讓我煩心,夕月人有時候很恨他。

仿佛又回到了大一時候的那種一個人生活的狀態,隻是那時候還有憧憬,現在有的隻是平靜,那種心如死水的靜,在每個清冷的日子,一個人做著古怪的夢。一個人把古怪的夢做到天亮,一個人做夢到天亮後,發現舍友都去上課了,而自己被鎖在了宿舍裏。

沒事隻好看報紙,偶然發現一份發黃的報紙,上麵盡是一些駭人聽聞的事件,頭版頭條是《癡情女怒劈負心郎》,而且還圖文並茂,說的是一個男的把他女朋友拋棄以後,被他女朋友活活砍死。記者站在同情女性的角度上,嚴厲譴責某些男性的行為。看著被砍得血肉模糊的照片,夕月人心中隱隱作痛。靜默幾分鍾後,她把報紙揉成一團,甩在地上狠踩兩腳,然後撥了哥哥的電話,叫他不要擔心害怕,哥哥正在公司開會,被弄得一愣一愣的,覺得莫名其妙。掛了電話之後,夕月人回過頭想想,這才發現,自己好傻,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夕月人又睡了一個回籠覺,她忽然覺得睡懶覺真的很舒服,並且她也因此而高興,因為每多睡一個小時,就會在白天少想哥哥一個小時。盡管內心深處還有一絲對他的牽掛,但終於變得很淡。

這也許是一種成長的方式。就像剛配的隱形眼鏡,昨天在眼裏還不習慣,搞得眼淚汪汪的,今天就已經愛上了它,因為不用隔著厚厚的鏡片看世界了,世界很清晰。

是不是我太善變了?夕月人這樣問自己,世界原本就是很清晰的,它不會因為我的眼睛而有所改變,她這樣一想,又想到了某個煩人的哲學問題,她很討厭進入這種思想狀態。她覺得自己很矛盾。

不知不覺,秋來了,於是葉子黃了。冬,也很快來了,於是樹上的葉子也凋謝了。

而冬來了,夕月人也就知道了,凋謝的不止是樹上的葉子,還有她一去不複返的哥哥。

想不到在RJ的生日派對上再次遇見哥哥的,她忽然覺得很好笑,說什麼兄妹,還不就是說再也走不到一起了嗎?一個借口罷了,誰不知道啊?

那天夜裏,夕月人看見哥哥居然不是和那個初戀的女孩一起,而是和一個根本沒有見過的女孩一起走進酒店的雅間,那是夕月人和他分開半年後第一次見到哥哥,那個穿著休閑西裝的男人,越來越好看的男人。

夕月人還是因為久別重逢而高興,雖然,他拉著身邊那個陌生女孩的手。夕月人低著頭,讓他們從她身邊走過。這一刻,夕月人想,你離我好近呀,那麼那麼久了,為何我一看見你,就忘記了自己已經說過要忘記你的。我忍不住告訴自己,你回來了,又回到了我身邊,雖然隻有短短的一秒鍾。無論如何,我還是很高興。真的,哥哥,有個人陪著你,我很放心,因為在我心裏,哥哥,你還是不會照顧自己的。

後來夕月人一直想不起來那天晚上哥哥到底是何時才開始注意自己的。她隻記得哥哥取出三五克檸檬草,裝入溫過的杯中,緩緩倒入300毫升的開水,端到夕月人眼前,淡淡的檸檬草清香隨之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