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半懸在空中,他的眼眶泛紅。
服務生隨即躬身,兀自一個側身,低頭不語地將一瓶又一瓶昂貴的紅酒擺放在他的麵前,安靜地退下,此時,包廂的門已經又一次被悄悄帶上。
諾大的包廂之中隻,歐倫和季節置身其中,死一般的寂靜就快要將他們吞噬。
季節大手兀自伸手摘下墨鏡,隔著一道厚厚的玻璃,他的視線一直緊緊定格在一樓那些狂熱的人們,就像是一幅動態的油畫,隻看到不斷扭動的身體,就像是不斷交織糾纏著的線條一般。
這就是高級包廂的巧妙之處,就像是置身在車中,車外的人們卻常常看不清楚車中的人的模樣。
和季節不同的是,歐倫喜歡這種不公平。
歐倫的左手輕輕搖晃著一隻高腳杯,杯中猩紅色的液體不斷與透明的玻璃杯中發生劇烈的碰撞,卻悄無聲息。
暗暗收回視線,歐倫優雅地將修長的雙腿疊起,同時微微仰頭,一飲而盡杯中的紅酒。
他的左臉頰有些紅腫,隱隱約約還在發燙,那是舒曼打的。
腦海之中不斷浮現出那個場景,歐倫的眼眸逐漸變得幽深起來。
站在他麵前的季節,隻見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暗自收回視線,重新打量著這個看似裝修高雅的包廂。
漫無目的地打量之際,他卻發現在他的視線正中央,一幅油畫赫然懸掛在牆壁上。
那畫中的女人分明就是舒曼!
身體一怔,他隻看到歐倫順勢從他的背後繞到他的身前,一手拿著紅酒瓶,搖搖晃晃地走近它。
大手訕訕地伸出,想要觸摸之際,歐倫卻驀然收回手。
他狠狠地仰頭,手中的紅酒瓶兀自傾倒,隨即喉結微動之際,隻聽到一陣吞咽聲。
歐倫的眼眸之中充斥著一種空洞,他的身影被暗黃色的壁燈拉的很長,凝視著地上的陰影,他隻是頹然地嗤笑一聲。
背後突然湧來一陣涼意,還沒等歐倫轉身,一記猛拳便狠狠地精準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砸了過來。
就像是帶著最致命的報複一般,歐倫的身體兀自因為這突然的攻擊而變得失衡。
一個踉蹌之後,他一隻手反撐在沙發上,另一隻手中的紅酒瓶卻垂落在鬆軟的地毯上,一聲沉悶的嚶嚀之後,隨即在碰到茶幾腿之後而緩緩停下。
畫麵似乎就此定格,良久,被打的歐倫在嚐到嘴中淡淡的血腥味道之後才伸手擦拭了一下。
沒有抬眸去看季節,他隻是低頭看著已經滾落在地的紅酒瓶中的紅酒慢慢地滲入到地毯之中,逐漸消失不見,最後氤氳成為一片難以磨滅的深色。
薄唇勾動一下,隻聽到歐倫半醉半醒之際,沉沉開腔:“怎麼?老朋友見麵,就是這樣的?”
搖晃著有些醉意的身體,他正準備俯身去拿茶幾上的另一瓶紅酒。
“你竟然還敢說是朋友?!”
大力奪下他手中的未開封的紅酒,季節舉起,隨即朝著身後一扔。
“砰!”
又一聲清脆的響聲響徹整個包廂之中,與此同時,伴隨這種響聲的則是四處濺開的碎片。
腳生生踩在碎片之上,季節的步伐逐漸變得沉重。
他大手緊緊攥成拳,凝視著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頹廢的歐倫,雙手倏而將其的衣領狠狠揪起。
四目相對之際,卻沒有了三年之前的那種劍拔弩張之勢。
歐倫的嘴角揚起一絲酸澀的笑容,可是在季節看來,卻是無比諷刺。
當年他瞞著所有人直接帶走了舒曼,現在有一聲不吭地出現在安城的一座酒吧之中,季節在為舒曼憤憤不平。
下垂的視線直接在看到歐倫左手無名指上的那一枚戒指之後便兀自停滯住了。雙手無力地鬆開,季節的眼眸之中,逐漸弱化成為一種暗淡的光。
他們果然是結婚了!
“你出現在這裏做什麼?!”
季節的語氣不容置喙,他看著歐倫一臉頹廢的模樣,心中旋起一絲驚愕。
環顧這四周,卻連一個人都沒有,更不要說是其他女人了。
歐倫難道是改邪歸正了?但是他為什麼獨自來到酒吧呢,是和舒曼吵架了嗎?!
“曼曼是在你那裏?當年是不是就是你帶走的她?!”
答案早已不言而喻,而季節明顯是想親口聽到歐倫給出一個交代。
要知道,當年舒曼的失蹤也成讓季節潰不成軍。
歐倫大手頹然地掙脫他的束縛,緩緩轉身,他就像是根本不認識季節一樣,漠然地仰躺進沙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