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節心底比誰都清楚,無論是他,還是歐倫,舒曼心中所愛的隻是羅雲崢而已。
聯想起當年一同幾乎是人間蒸發的歐倫,季節的推測並不是毫無道理。
“誰告訴你的?!”
不見一絲血色的小臉上,看不到一點的情愫起伏,歐樰直視著季節暗沉的目光,這一次,卻不見任何閃躲。
轉眸凝視著歐祈的側臉,感受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在房間之中蕩漾開來,季節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凝視著那一張和羅雲崢過於相似的小臉。
“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但是我真的要走了。”耳邊響起歐樰冰冷的話語聲,剛剛回過神的季節隻看到她已經毅然將輸液針拔掉了。
右手按住左手的輸液位置,歐樰的臉上,更多的是隱忍的神色。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那一天,我不是那個意思,可能無意之中傷害了你,對不起。”
將肩膀上的歐祈輕輕移至另一邊肩膀,季節的左邊肩膀的西服眼色頓時深了很多。
歐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就是還在發出輕微鼾聲的歐祈所為。
她一邊艱難地屏息,隨即掀開被子,垂眸凝視著地上的那一雙高跟鞋,歐樰的動作不禁停滯下來了。
還可以穿高跟鞋嗎?!
心中不禁疑問道,她雙腿曲起,適時將瘦削的下巴抵在上麵。
病房之中突然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之中,但是歐樰卻沒有直接打電話給歐倫。
攥在手心之中的手機被歐樰適時打開,翻找著通訊錄上的名字,當她的視線觸及到“舒曼”之際,嘴角卻勾起一絲酸楚的微笑。
難道季節送她來醫院,就是想以這種方式見到舒曼?!
重新合上手機,歐樰正要抬腳穿上那一雙火紅色的高跟鞋之際,卻隻聽到一個極具磁性的男聲響起。
“等等。”
季節眼看著歐樰早已將輸液針拔掉,於是便輕輕將睡熟的歐祈轉交給她,他的身影卻很快消失在病房之中。
她這是究竟想幹什麼?!
歐樰輕輕拍打著歐祈,一邊將視線定格在半開的病房門上。
倏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歐樰抬起手腕,看表,卻發現時間已經快接近晚飯點。
臉上旋起一絲愕然,當她重新抬眸轉而看向窗外之際,隻發現夜幕已經突然降臨了。
趁著季節不在的這幾分鍾之際,歐樰很快地給舒曼撥打了一個電話 。
在她帶歐祈出來的這段時間之中,舒曼卻遲遲沒有打一個電話詢問,歐樰不想讓她擔心。
電話卻遲遲沒有撥通,正當此時,病房外響起一陣越來越清晰的腳步聲。
訕訕地將手背在身後,歐樰慌忙地將手機藏在病床上的枕頭下,一臉佯裝平靜地攏了一下淩亂的發絲。
等到季節走入病房之際,歐樰貌似依舊是一副翹首以待的模樣。
怔怔地看著不斷逼近的高大身影,歐樰卻看到在季節的手上,提著一個包裝十分精美的購物袋。
掌心滲出一層薄薄的虛汗,她有些回避地假裝凝視著熟睡的歐祈,心卻不由自主地泛濫起來。
季節手中是一雙鞋,也是歐樰最愛的一個品牌。但是直到此時,歐樰卻還是不明白此時的季節到底是想做什麼。
他緩緩立定在病床前,一邊俯身,沉默不語地將歐樰腳下的那一雙高跟鞋移開,取而代之的是從購物袋之中拿出一雙銀色的平底鞋。
輕輕抬起歐樰的腳,季節專注於為其穿鞋,卻絲毫沒有發現眼淚簌簌而下的歐樰一臉幸福的神情。
當完成穿鞋之後,徑直起身的季節重新抬眸,這才發覺到了一些異樣。
從西裝左上方拿出一方潔淨的手帕,季節緩緩遞了過去,卻沒有像歐樰所期待的那樣給她擦拭眼淚。
動作仿佛已經定格,懸在半空之中的大掌之上,那一方手帕就像是在無聲地召喚著歐樰。
但是歐樰的心中卻開始有了一絲冷意。
如果季節喜歡她的話,為什麼又會讓她自己擦眼淚呢?!
粉拳覆在被子下倏而微微握緊,歐樰在一段時間沉默之後,獨自伸手拂去臉龐上的眼淚。
“謝謝,不用。”
客套和生分地就像是兩個陌生人一般,穿好鞋的歐樰徑直從床上緩緩起身 ,有些艱難地重新將歐祈斜抱著,她頭也不回地從病房之中離去,隻留給季節一個蕭索的背影。
季節當然知道歐樰的心意,但是此時他的心中仍舊隻有一個舒曼,他不想傷害歐樰,從季節第一次見到她,他就知道她是一個極好的姑娘,但是卻不適合她。
驀然轉身,佇立在床前,季節雙手插兜,隻是淡淡地看著窗外已經有些失色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