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當羅雲崢還不再是羅雲崢,隻是不多人認識的佟斯年的時候,他曾說過一家他家門口的古早味紅糖蛋糕。
他說那是毫無任何手法的嘴質樸的手工味道,這其中去除了機器所苛求出來的“每一個成品的相似性和相近性”,而樂意大方包容了自然本身所具有的那一點點差距。
不是錙銖必較,也沒有分秒必爭,就像是擠公車的人漸漸淡化了去往目的地的功利性,而允許做錯站,允許差一秒,允許背包回家,也允許半路折返。
舒曼愛極了這番話,也愛極了說這話的人。
說到底,她就是那種敏感細弱的女人,否則不會舍不得那顆心髒,已經騰了地方的心髒。
漆黑的夜裏,一束燈光肆意打在空曠的墓碑上,然後很快消失不見,那是不遠處高速公路上偶然路過的一輛車。
抬起如晝夜般漆黑的眼眸,卻充滿了哀傷。她微微抬起頭望著那束強光,輕聲道:
“媽媽,我好想你!”
突然蹲身,舒曼臉龐覺得腹痛如絞。豆大的汗珠很快就被這不斷加強的冬夜寒風吹幹。
“我先走咯,以後再來看您!”
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微笑,她悠悠起身,打開手機燈慢慢摸索著出去。
幽靜的墓園,一陣忽大忽小的高跟鞋聲漸行漸遠。
“舒曼小姐,您走了啊!”
門口的一間房裏倏而鑽出一個腦袋,五十多歲的模樣,笑容溫和。
她緩緩站定,對著守園人微微一笑點頭。每年這個時候,舒曼都會如約而至,他當然記得。
半勾著腰,舒曼緩緩拉開停在園外的車門。這輛車子是她自己剛買的,開得稍微有些不順手。
腹痛加劇,她蠟黃的臉色已經接近蒼白,似乎已經直不起來腰,攥在手裏的手機燈還在亮著,左手卻輕輕附上車門,舒曼低頭,右手開始撥打號碼。
“嘟嘟嘟……”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舒曼忽然仰頭一倒,半開的車門外赫然一雙粉色女士高跟鞋靜靜裸露在外麵。
守院的老人正準備鎖門,卻看到園外的車燈亮著,卻遲遲不走。
舒曼小姐這是落了什麼東西嗎?
他身披著棉衣,疾步上前。
探頭一看,“啊!”
“救命啊!”
此時的舒曼已經昏迷不醒,手機也不知跌落在哪裏去了。老人環顧四周,卻發現人影全無。
怎麼辦?他小心地將舒曼冰冷的雙腳小心抬起,放到車裏。
這麼冷的天,如果一直這樣,肯定會被凍死的!
老人皺眉,他摸遍全身,隨即拍了一下光禿禿的腦袋,欲轉身回去拿手機。
“對!打120!”
卻在轉身之際,看到後麵一輛褐色的車,一束車燈亮得刺眼。
“喂!”
老人顧不得滑落在雪地之中的棉衣,而是大步跑到路中央,不斷揮舞著雙手。
“停停!”
“救命!”
車子突然停住,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後,老人似乎並沒有任何想讓開的意思。
他這是怎麼了?
緩緩打開車門, 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筆直的身軀慢慢向老人走去。
“救……救救她!”老人雙手合十,溝壑縱橫的臉被風吹得青紫,他顫抖著說道。
隨著老人手指的方向,隱約看到前麵的那輛白色保時捷,一邊的車門半開著。疾步上前,男人隻看到昏迷的一個女人。
夜色太濃,他在黑夜中看不清女人的容貌。
看到男人並無任何反應,老人隨即上前,雙膝彎曲跪下:“救救她!”
“她是一個好女孩!”似乎就是在央求,男人深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
多此一舉?
好吧!
一把將其打橫抱起,觸及到她美麗的秀發,男人緊緊攥在手中。隻見她麵露痛苦,雙手自然下垂。? 他伸出另一隻修長的手,輕柔的摩擦著她的臉頰,隨即將中指橫在她的鼻子處一探。
還有氣息。
旋即脫下自身的灰色毛呢大衣,他的薄唇緊閉,拉此時兩人的距離相距不到兩厘米,手劃過她削尖的下巴,男人神情冷如冰霜。
“謝謝您!”
“您也是好人!”
老人諾諾地點頭說道,他俯身從車裏拿出舒曼的包包,卻低頭看到刹車處 一個東西正在閃閃發亮,一串鈴聲響起,老人這才弓腰去撿拾。
“等等!” “舒曼小姐的手機響了!”
老人不敢去看手機,多年的職業操守早就讓他不過分窺探別人的隱私,男人順勢將手機裝在包裏。
彼時,舒曼已經被男人安放在他車的後座上。隨手將她的包包往副駕駛座上一扔,男人鑽進車裏。
“啪”隨著一陣清晰的關門聲,在老人的期待眼神之中,車子疾馳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