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悄然落幕,越是美不勝收的東西,越是短暫,淩東舞坐在花樹下的木椅上,看著莊嚴巍峨的皇城,猶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忽然覺得無限孤寂,仿佛獨自置身於一個無邊的荒漠。這寄寂宮廷,無一個知心人,無一個可以說話之人,天下之大,又何必留在這裏壓抑呢?
她越想越是黯然,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悲哀。蕭昊天又沒對蕭映月怎麼,自己有什麼資格責怪他?
最近,她總是以各種借口很晚才回去,總是自己單獨在殿裏開飯,她不想不願不敢跟蕭昊天他們一起吃飯,他們吃飯時“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樣子讓她害怕。
她不敢見蕭昊天,是怕他那穿透人心的視線下流露出驚惶的心事,因為她怕自己令蕭昊天為難,一邊是自己的妻子,一邊是自己的妹妹,蕭昊天,那樣頂天立地的男人,那樣萬人敬仰的九五之尊,怎麼可以麵對尋常男人會麵對的這些充滿煙火和世俗的煩惱。
她每天都瘋了似的玩鬧蹦跳,讓蕭昊天派在自己身邊的眼線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快樂。另一方麵,如此的消耗體力,可以趁著蕭昊天沒有回來躺進被窩裏,然後疲憊的入睡。
蕭昊天是在好些天後才發現不對勁的,他每天回來,淩東舞就早早地睡著了,而且,每一次醒來,兩人之間,也總是保持著一尺多的距離。她就像一個大大的蝸牛,縮在內側靠著牆壁,並不和他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夫妻之間,一些微妙的情感轉變,是完全能體會到的。如果說這些都還是小事的話,更明顯的轉變是,他發現自己幾乎再也沒有機會說上任何一句話,也沒法在一起用一頓膳。她總有種種的理由,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外麵玩耍遊蕩,無論他早回來還是晚回來,情況都是如此!
以往,他每天回來,她總是會唧唧喳喳地告訴他,今天都做了什麼,去了哪裏,在禦花園裏又有了什麼新發現,吃了什麼好吃的……事無巨細,她都告訴他。而他,也特別樂意傾聽這樣的繁瑣小事,並且也習慣了這樣的溝通,親密無間的交流。
可是,為什麼現在他連跟她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蕭昊天這日早早的回到鳳儀宮,可是四周裏已經很安靜了,隻有一盞宮燈,光從紗罩裏透露出來,散發著一種溫暖的氣息。他坐在床頭,內心十分清冷,淩東舞,果然又睡著了。
他看著淩東舞熟睡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如一個毛頭小子一般,因這區區小事,委屈得不得了。
本來,按照他昔日的脾氣,一定會搖醒她,問問她這些天到底怎麼了,或者幹脆不理她,不回來,冷淡她幾天,算是懲罰,讓她好好反省反省。可是,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了,指望她反省,隻怕想也別想。
他靜坐半晌,看見淩東舞身子微微側了側,他看得分明,暗笑一下,淩東舞還是沒有睡著。
她沒睡著的時候,就總是會這樣拱來拱去,不停地折騰。而且最喜歡把腿放在他的身上,說那樣才最舒服,才容易睡著。
現在是睡不著了?
他底下頭,聲音十分溫和的說:“淩丫頭,你還醒著吧!”
沒有任何的應答。
“淩丫頭,我已經好些天沒看見你了,來,起來咱們說說話……”
“淩丫頭,反正你也沒睡著,起來陪我聊聊天……”
淩東舞當然是聽到他回來的,今天因為睡得早,還沒徹底睡著。
蕭昊天見她不理不睬,也微微氣惱。這個小丫頭怎麼就這麼任性,處處都得自己俯首低頭,如果養成了這樣的習慣,以後還了得?
“淩東舞!”他的聲音開始嚴厲起來。
床上的人依舊無動於衷,仿佛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