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龍灣人尚在酣睡,我們幾個外地人披著淡淡霧氣,趟著清清露水,又去看那怎麼也看不膩的小天池。水邊有碩蚊,又不準生野火,不然我就在這兒坐個通宵!看一眼,激動一番,周身激動,內心卻開闊靜謐,這感覺真是奇妙無比!貪婪地呼吸,每個人。我想,空氣能貯存下一些多好,就象駱駝於食於水,那樣,隔段時間來上一次,我必定長壽。
小小天池起風了,輕輕地從水麵拂過,將這枚古鏡鏤上億萬道細細的紋兒。此時,看石,奇形怪狀,看魚,姿態萬千,幽幽煙霧繚繞於湖水上,似從湖底蒸出,又似從天空飄下,將湖半遮半掩,如夢如幻。偏這陣子辦公室主任尋蹤前來請回去早餐,場長要為我們餞行。
我萬般無奈地點點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多與這山這水廝守一刻多好,惦記那頓酒飯,是不是太俗太俗啦。
有生命的雕塑
遠遠望去,是煽動著短短和翅膀,咧嘴笑迎遊客的企鵝,還是幾顆象征長壽、連體於青枝綠葉上的仙桃?再揣摩,又像是一顆顆碩大無朋的菠蘿?雖經反複觀察,我還是難以確定它表現的是什麼主題。久而久之,熟視無睹,管它,反正這三組特殊美麗的雕塑矗立於兒童公園的西門,已經成為了該公園的招牌建築,每從此處經過,我心裏就萌發出這樣的想法,漂亮,藝術,不愧是兒童公園。
某年夏天,牽著侄女柔嫩的小手,帶她去公園遊覽。突然,如同風箏遇上了強風,那隻小手仿佛是繩兒一下子繃緊,孩子的雙腳瞬間牢牢地盯在了公園門口中,倒成了她拉著我了。她呆呆地仰望著那雕塑,片刻,脫口而出:“哇,大包米!”我細細一端詳,暗呼慚愧,這組被我看過多少遍的雕塑,可不真的是大包米嘛,這是寓意豐收、富足的意思呀,我一個出身農村的人怎麼就沒認出來?小東西的眼光比我厲害呀。
“大包米”共分三組,每組三枚棒子,呈三角等分排列,上端向外傾斜,如喇叭狀。當中一組最高,約三米,矗立於剝開的外皮中,頂端咧開嘴祥和地天真地笑著,這是藝術的想像,難怪被我誤認成企鵝什麼的。底部的陪襯背景是由上千盆稱作“玻璃翠”的花為主,組成梅花圖案,大包米就矗立“花心”中,高貴、典雅而充滿活力。它們的前身是鋼筋焊就的框架,北方初夏乍暖還寒時,園林工人便搭起巨大的遮陽棚架,然後手捧一把把的稀泥堆到架子空隙上,直到把框架糊滿,再小心翼翼地密植上一層五顏六色的小草,大包米便有了靈魂,在公園門口直站到漫天飛雪。
據說這些雕塑擁有專業的名字,叫作“立體彩化”。而我則喜歡把它們叫成“有生命的雕塑”。它們與概念中的雕塑不同,沒有那麼誇張的想像力,沒有或抽象或寫實的自由發揮,是一種按照框架進行“再創作”的藝術品,然而,較之普通雕塑,它不是冷冰冰的固體石頭或者金屬材料,它給人以美感的同時,渾身上下生長著植物,晝夜有序地吸碳吐氧,孜孜不倦地美化著大自然,為這座城市的淨化奉獻著自己的所能。
大包米隻是一處代言性景觀。步入公園西門,沿小路往東南方向行走,你會發現路邊草叢中不時閃出這種立體彩化作品,它們或大或小,造型各異,有麵露傻笑、稍帶羞怯的恐龍,有養尊處優、神態傲慢的大象,有旁若無人、隻顧貪吃的鬆鼠以及憨態可掬的熊貓寶寶、比目魚、狗熊……園藝師也與時俱進,路邊還塑造了一尊小朋友時下熱捧著的喜羊羊。假如你細心,還可以踱入人工湖東側的“淑芳園”中去,那裏大門口豎立著的一排雕塑會讓你大開眼界且忍俊不禁,那是一組寫實的戲劇臉譜,每個直徑比常人都高,可真算得上“好大的麵子”呀。
這種用兒童語彙創造的藝術品,怎麼可能不引起孩子們的感情共鳴。兒童公園的維護者們傾注自己的辛苦勞動與聰明才智,把這些作品打扮得童心濃鬱、天趣盎然。縱然現階段的小朋友們讓功課忙得腳打後腦勺,平時哪裏有福氣享受這份童年的樂趣呀,然而,一到星期或者法定假日,他們心目中的樂園,非此處莫屬。退一步講,就算是老年人,麵對這樣活生生的雕塑,他們的心理一準也會變得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