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軟禁於宮中(2 / 2)

看著忘緣離去的背影,離陌禦隻覺得心口如同萬蟻鑽心般疼痛,他呆呆地望著忘緣離去的方向,顫抖的薄唇張口間,依稀可見是“若瀟”的口型。

受不了忘緣的冷淡,受不了那樣毫無波瀾的眼神,隻能狠心逼迫她留下。

傾瀟殿。

忘緣由著宮人帶著,一步步地踩在曾經熟悉極了的宮路,抬頭,看著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宮殿,薄紗內,忘緣的眼神平靜如水,不曾波瀾。

她若無其事地踏入宮殿,直視著前方,直到走到寢宮,宮人請示之後,關上了寢宮的大門,偌大的寢宮內,隻餘她一人。

半響,空蕩的寢宮內,傳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歎息。

忘緣解下頭上戴著的薄紗鬥笠,露出那張帶著傷疤的容顏,平淡的目光一點一點地掃視著整個寢宮,一角一落,一桌一椅,都不曾改變過。

就如同當日她在此被傅思涵她們逼下毒酒的那一日般。

潮湧的記憶如海水般傾向忘緣的腦海,倏然間又成了沒有絲毫波瀾的湖水般。

走上前,尋了一張椅子,忘緣坐了下來,她摸索著一側條幾上,光滑的觸感讓忘緣又是一番歎息。

二十多年了,一切如同隔日。

忘緣閉上眼,記憶就如同回到那日她被傅思涵逼迫的那一刻,那時,她還是榮寵六宮的瀟貴妃,也是那個天真的女子柳若瀟。

當日,傅思涵帶著傅太後和所謂的證據,以巫蠱之術陷害於自己,賜以鳩欲害於自己,反抗間,被傅思涵推到了滿是破碎茶杯的地上,一道長長猙獰的疤痕就這麼留了下來,毒酒喂下,一場繁華如夢就此結束。

再度蘇醒間,脫離了那最為尊貴的囚籠,看到兒時就離家的哥哥,聽到他口中柳氏一門遭難的消息,抱著自己的哥哥痛哭流涕,滿腔的憤怒不甘,想要爆發。

以為寵愛自己的那人會為自己討回公道,可等了又等,卻隻是掩蓋真相的結局。

心死魂滅,幾欲輕生,哥哥的斥責,讓自己恍然清醒,她早該看透的,那人是她的夫君,卻也是帝王,在他心裏,先是國才是兒女情長,而她隻不過是這朱牆大院裏的一抹灰燼。

何必奢念,何必執著,一切都隻是空想罷了。

最後一眼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產下的孩子,她毅然離去,在哥哥的相助下,入了淨雲庵,拜在了落生師太之下,一朝剃度,遁入空門,至此繁華俗世與她再無瓜葛。

而她,也僅是忘緣,忘念俗緣。

隻是她沒有想到幾年後竟會看到故人之女,這個深受毒素侵害的苦命的孩子被師傅救了回來,不過是寥寥數年,一切都已經變了,故人也不在了。

而他依舊隻是個帝王,為國的帝王。

柳若瀟已然逝去,這裏隻有忘緣師太,若非那一日,沉一來尋求芡苻花的根係,她也不曾知曉原來山下又是一陣驚變。

她的兒子竟然與故人之女在一起,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又踏入了這座囚籠,而故人之女卻被他下了天牢。

想不明白究竟是為何,可她這一次卻沒辦法放下,她出了佛堂,下了山,隻為救下故人之女,以慰故友在天之靈。

刑場上,時隔二十多年,再一次見到離夙,見到那個被自己拋下二十多年的兒子,她移開眼,不是不敢麵對,而是淡然以對。

她的兒子,長得和她極為相似,那一身的氣度與自己也是熟悉。

而對於離陌禦,她卻發現,自己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心底不曾波瀾過一滴。

二十多年前的仇恨,在二十年多年後的今日,再度相見,她發現心底無法對這人再起一絲波瀾。

忘緣緩緩地睜開眼,目光中似乎曆經了數載的人生般,有著千古的沉澱,她雙手合印,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一切如緣,緣起緣滅,無須執念。

三日的時間過得極快,在這座奢侈精致的宮殿內,忘緣就呆在這一間寢宮內,足不出戶,過著如同在佛堂內的日子一般。

她盤坐在蒲團上,手撚著佛珠,閉著眼,唇瓣一張一口,碎碎地念著佛經。

“吱呀”一聲,寢宮的大門,被人打開。

離陌禦高大的身形踏入其中,看著背對著自己誦經的忘緣,離陌禦的心中一陣劇痛。

宮人的彙報,整整三日,這人就是這樣不言不語,隻是誦經,膳食不落,日子規律卻平淡無波,一點都沒有因為身處它處而感到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