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會些拳腳功夫,但是離陌禦的身手也隻能算是強身體魄而已,他看不清忘緣方才的動作,也沒法相信如今的她竟也會武?
那本該是傾城傾國,溫柔如水的女子,如今卻是一身素白色道袍,頭戴著尼姑帽,眼神恬淡寡欲,周遭縈繞著是一種出塵世外,曆經流年,處事不驚的淡然,而尼姑帽下光潔的發際,卻讓離陌禦渾身一怔。
她……竟真的出家了。
“若瀟……”離陌禦艱澀地喚道,他久久不能回神的目光直愣愣地望著一丈開外的忘緣。
“貧尼忘緣。”
“不!”離陌禦失控地吼道,“你不是,你是若瀟,你就是柳若瀟!”
目光淡漠地望著幾欲發狂的離陌禦,忘緣掌心依舊合印在胸前,手撚著虎口處的碧綠的佛珠,微垂著眼簾。
“陛下,芡苻花為貧尼所有,若是陛下執意以此定罪,罪責在貧尼,請陛下放過六淨小師叔。”
“住口!住口!”離陌禦大步上前,捏緊忘緣纖細的肩頭,“你給朕住口!你是柳若瀟,你不是別人!”
離陌禦赤紅的眼裏滿是猙獰,他的耳側如魔音般纏繞著的“貧尼”二字,幾乎要將其弄得發狂。
“你說啊!你是若瀟,你是柳若瀟!你是朕的若瀟!”
“……”見狀,忘緣緩緩地閉上眼,輕啟紅唇,默念著靜心的佛經,有序地撚著虎口處的佛珠。
“若瀟……”離陌禦痛楚地放下手,他垂著頭,嘶啞地呐喊著。
為何不看我!為何!我念你想你,整整二十多年了!
轉動佛珠的手一頓,忘緣緩緩地睜開眼,她凝眸望著在自己麵前慢慢屈下腰的離陌禦,目光平淡,“陛下靜思,貧尼先行退下。”
說罷,忘緣便錯開一步,撿起地上的被離陌禦怒揮掉的薄紗鬥笠,重新戴上,欲抬步離去。
“站住!不準你走!”離陌禦猛然覺醒,他大步上前,攔住忘緣的身形,張開手臂,又一次隔著薄紗,離陌禦怒吼著,“這就是你該待的地方!不準走!”
“陛下,佛曰萬事不可強求。”
轉眼間,眼前之後便已消失不見,離陌禦恐慌地驟然轉身,看著已然走到禦書房門口,打開大門的人,慌神喊道:“攔住她!”
守在禦書房兩側的宮人抬手攔住忘緣的身形。
“禦林軍!”離陌禦大步上前,大喊著。
有序的步伐上前,身著紅甲的禦林軍步履匆匆上前,攔住了忘緣的去路,偌大的禦書房被禦林軍團團圍住,插翅難飛。
“你不要逼朕!”離陌禦握緊身側的手,他緊緊地盯著站在禦書房門口的那抹素白色的倩影,他的心跳幾乎就要迸出胸口,不想走到劍拔弩張的那一刻,害怕會傷害到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的女子。
“從來沒人逼過陛下。”忘緣淡漠的聲音響起,片刻,又抬了腳,眼看著就要邁出禦書房的那一刻。
“你若走!朕就殺了傅流音!”慌神向前踏出一步,離陌禦怒喊著。
忘緣的身形僵住,抬起的腳在離陌禦一瞬不瞬的目光中慢慢地縮了回來,她緩緩地轉身,隔著薄紗,凝視著這位帝王。
“若瀟……”看著轉身麵向他的忘緣,離陌禦有些忐忑,這是他第一次強硬地用權勢去威脅她,不敢直視忘緣的眼,離陌禦微微錯開眼神。
“陛下,你所為可對得起當年摯友。”半響,忘緣才開口。
被忘緣的指責,比起任何人而言,對離陌禦的衝擊都極為大,他怔住身子,眸中閃過痛楚,他低著頭,不敢去看忘緣,即便是隔著薄紗,看不清那雙眼,可平淡的話卻如一把利劍一般射向離陌禦的心口。
“退下。”離陌禦揮了揮手,讓門外的禦林軍們退開。
“朕不想傷害你,聽話好嗎,若瀟。”離陌禦緩緩地抬起頭,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忘緣,輕聲開口。
“你是陛下,你想如何,貧尼無法反駁。”
“……”離陌禦噎住喉間的苦澀,他無法對著忘緣開口,側過頭,他看著守在門外的宮人,“帶下去,傾瀟殿,好生照顧,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是。”宮人上前,看著一身道袍的女子,即便心中有所疑慮,卻也不敢質疑,依舊垂著頭,恭敬地說道:“師太,這邊請。”
忘緣轉身,沒有任何留念,她抬步,跟隨著宮人的步子而去,對於離陌禦口中的傾瀟殿沒有任何的波瀾,仿佛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落腳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