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琪?
離陌禦不悅的眸子沉下片刻,思索一番,才憶起這所謂的陸琪是何人。
翻身走下了駿馬,陸琪整了整衣裳,重新對上離陌禦的眼,“陸琪有人命關天之事欲向陛下進言,求陛下接見。”
禦林軍一聽來人是位官員,那威迫的力度便少了些許,隻是沒有皇上的命令,依舊不能讓陸琪過去。
離陌禦收回手中欲投擲的斬首牌,看著刑場外的陸琪,又看了一眼雲淡風輕的傅流音,頓時間眉頭緊蹙,腦中似乎一絲靈光,猛然間銳眸直射傅流音。
該死的傅流音!定然是這個心機頗深的女人搞得鬼!\t
什麼事不能其他時候講,非要在刑場上,欲斬傅流音之際,闖入刑場,在眾目睽睽之下,驚動全城百姓,讓自己陷入不得不接見陸琪的境地。
感受到離陌禦眼中的怒氣,傅流音唇角的笑彎著,明眸中滿是戲謔。
“宣。”
半響,離陌禦還是忍下了怒氣,在眾人前,他不能做無視於他人求救伸冤的昏君,否則,將來又要如何立威。
聞言,陸琪平下了心緒,他從禦林軍繞開的過道中而過,走入刑場,在百姓們的目光中,踏上了斬首台。
“陸卿,有何要事?”離陌禦看著俊秀的陸琪,沉聲問道。
陸琪解下背後的小包袱,從中拿出一張折疊了幾層,染著墨跡的白紙,攤開,由著離夙相助,大大方方地展示在眾人麵前。
寬高皆約一丈的白紙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還有一個個不同的紅色指紋,黑紅相輝映著,在白紙的襯托下,煞是奪目。
“回陛下,淨雲庵的六淨師太不能斬!”陸琪單膝跪在台上,他拱手直視著離陌禦,鏗鏘有力地將他的話說了出來,傳至了整個刑場。
刑場下,那些一直呆愣著的百姓方才回神過來,才知曉,原來即將被斬首的那女子竟是淨雲庵的師太。
淨雲庵身為離國的國庵,地位何其崇高,在眾人的心中是一種信仰的存在,那般受到尊重的淨雲庵,如今陛下居然要斬首淨雲庵的師太,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百姓間漸漸開始騷動,仿若心中信仰被踐踏的不滿。
坐在帳子裏的離陌禦臉色極為難堪,他麵容鐵青地看著跪在斬首台上的陸琪,“你說什麼!”
“三月初十,江洲溧陽城洪澇始發,致使江州百姓於水生火 熱之中,四月二十,溧陽城瘟疫爆發,城中百姓危機,是六淨師太趕往江城龍延山不顧安全采回了救命良藥龍舌草,五月十四,溧陽城決堤,也是六淨師太不顧危機前往河堤,阻攔堤壩決堤,挽救全城百姓。”
“陛下,六淨師太有功於溧陽城百姓乃至整個江州卻不居功,如此高潔之人不能斬!這也是江州數萬百姓所願,請陛下成全!”
陸琪將心中的腹稿整理了數遍,配合著那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用足力度,在刑場上喊出。
離陌禦的眸子隨著陸琪的話越發的沉重,他緊握著手,狠狠地盯著傅流音。
“高潔之人?毒害傅家小姐和靈國公主也算高潔之人?”
本激動的百姓一聽到離陌禦的話,頓時間,愣住,閃過遲疑,閃過不滿,閃過失望,也閃過不解。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貧尼孑然一身,不認冤枉之罪!”一改之前的沉默,傅流音在離陌禦的審視中,掀開身上披著的錦袍,錦袍滑落至地,露出了裏麵一身染滿血跡的白衣,一道道數不清的鞭痕在那素白的衣裳上觸目驚心。
“縱然屈打,貧尼也決不認罪。”
傅流音轉身看著震驚的百姓們,精致蒼白的臉上顯得虛弱不堪,她咳了起來,帶著揪心的咳嗽聲響遍整個刑場,“命喪又如何,貧尼隻求公允!”
那明明是脆弱地被風一刮就會倒的身子,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淺淺夾雜著咳嗽聲的話震撼心靈。
“隻求公允!”忽得,刑場外響起了一道聲音。
“隻求公允!”
“隻求公允!”
“……”一道、兩道、三道,隨著越來越多的民憤激起,刑場外,被禦林軍強行攔在外的百姓們,紛紛高喊著口號。
望著這樣的一幕,離陌禦臉上早已鐵青一片,又一次的脅迫,利用民憤比起利用百官而言,更為直接。
即便貴為帝王,他也萬萬不能做那些激起民憤眾怒之事,否則這昏君的頭號便是坐定了,離國的江山又如何能更好的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