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淨歪了歪腦袋,也沒去多想,撩開自己的衣袍,蹲下了身子,伸出兩指,慢慢地探向冷酷美男的脖頸,不料還未觸及卻在下一刻,陡然間被握住了手腕。
手上不輕的力道讓六淨吃痛地皺眉,而對上那忽然睜開的狹長的鳳眸,裏麵折射 出的冰冷的寒意和濃厚的肅殺之意卻讓六淨心中一驚,宛如置於冰天雪地般冷洌。
“放手!”回過神來的六淨手中動作靈活地一扭,低聲喝道,隻是卻還沒來得及算賬,那冷酷美男又暈了過去。
“半死不活了,還這麼凶。”六淨不滿地嘟囔了一句,看了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又遙遙無期的鄉間小路,哀歎一聲,唯有探手揪住這人的衣領,將人猛地一甩,丟到了騾背上。
甩動的過程中,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牌子掉落了下來,眼疾手快的六淨探手,迅速地接住了玉牌,以免去玉牌被毀之害。
“還好還好。”六淨慶幸地拍拍胸 脯,好奇地將這手感微涼的玉牌拿至眼前,摩挲了幾下,玉牌的反麵雕刻著九條騰飛的真龍,栩栩如生的刻畫中透著不可褻瀆的天威,而翻過麵來卻發現正麵上一個鬥大“曜”字端正地刻在玉牌的正中。
曜?還刻著龍身,這等龍威之物也隻有皇室獨有了。
原來這個冷美男是離國的戰王殿下離陌曜,那個戰場上被譽為“殺神”的王爺。
六淨恍然,看向騾背上的那玄衣男子,難怪總覺得眉眼有點熟悉,原來是那人的九皇叔。
抽了抽嘴角,六淨很是無奈地想著:怎麼救個人都要扯上皇家。
“阿呆,看你多管閑事,害得主人我隻能徒步了。”黯然歎息的六淨牽著韁繩,又重新撿起了鬥笠,戴在頭上,邁著輕盈的步伐,嘴裏哼著幾聲不知名的小曲兒,又開始了她的漫漫長路。
說起為何這位六淨小師叔祖會在這裏,還是一副攜包出逃的模樣,莫過於,這位小師叔祖又造了深深的孽,惹得忘塵師太大發雷霆,就連忘憂庵主也攔不住。無奈之下,六淨隻好收拾包袱,逃離下山避難,等到那毒婦師侄氣消了,自己再回去咯。
過了三日的夜晚,某條不知名的小溪河邊,燃著的火堆上,用一根竹竿上架著一條被烤得逐漸黑黃的鯉魚。
“咳咳……”火光劈裏啪啦地作響聲中,一聲聲悶 哼的咳嗽聲響起。
離陌曜艱難地睜開眼,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帶著剛醒來時的迷糊,而後迅速轉回清醒,染上濃烈的冷意,快速地掃視了一下自己的周圍,發現了在離自己幾步開外的素白色身影,嬌小的身型在月光中顯得十分飄渺。
柔和的側臉上帶著笑意,目不轉睛地盯著火堆上的那條泛著誘人香氣的烤魚,那滿頭的青絲高束起,卻帶著灑脫之意。
火光照耀著那張白淨的小臉紅潤剔透,好似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破除了來自黑夜的寂寥和無助。
麵對如此美好的場景,一時間,素來在戰場上,隻知冷酷地麵對鐵馬金戈的離陌曜怔住了神色,也忘記了自己到底身處何處,是否會帶來危機。
“咦?你終於醒了?都睡了三日了。”六淨側過頭,被火光照著紅潤的小臉帶著笑意,看了眼呆愣著看著自己的離陌曜問道。
“你,你是誰?”離陌曜單手撐起身子,才發覺一陣涼意,低頭一看,頓時鐵青了原本蒼白的俊臉。
那一身華貴的玄衣,如今卻被割得好似一塊遮羞布一般,三三兩兩地掛在自己身上,以及裏麵的裏衣也是如此,隱約間,可以看到裏麵袒露出來的精壯的古銅色的肌膚,雖然傷口皆被處理過了,但是這般姿態實在辱人。
“你!”離陌曜臉色極為難看,這裏就她一人,若不是她,自己豈會如此狼狽粗俗。
“我怎麼了?不這樣,莫不是要拔了你的衣服?那可不成,本貧尼可不幹那種有辱佛門之事。”六淨揚著眉稍,手中轉動著烤架上的烤魚,一本正經地說道。
“貧尼?你是出家人!”離陌曜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端坐在那裏的女子,一身素白色的衣裳確實是寬大的道袍,從下至上的審視,黝黑的眸子最終直勾勾地望著六淨手中的那分明是葷食的烤魚,“出家人不是該吃素嗎?”
“本貧尼可不是吃素的。”
“葷素不忌,算什麼出家人!”離陌曜冷哼一聲,依靠在一側,冷硬著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