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禮先”澇子(1 / 2)

在老街地麵上混,想混出個人樣來不容易。在老街有兩種人受人敬重。第一種是能在外端國家飯碗拿公家餉錢的人。老街稱這種人有大本事,公家的飯是那麼容易端得到的?沒有本事的人才在老街擺攤開店做生意呢。因此,老街在外吃公糧的人回到老街是很受人尊重的,一路都有人熱情地打招呼,端茶遞煙套近乎。第二種是能為老街人拿事爭麵子的人。老街人講麵子,許多事情隻要麵子上的活做到位,啥事都好商量。老街的人能被外麵的人請出去做事,也是給老街賺麵子。老街稱這種人是有真本事。澇子就是屬於後者的人物。澇子是靠主持紅白喜事,憑真本事吃飯的“禮先”。

澇子出生那年天下大旱,娘便給他取了個濕漉漉的名字。希望澇子日後能旱澇保收,多撈銀子。澇子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整日在家無所事事。澇子的五爺在老街開了一家紙紮店,專門經營祭奠用的各種紙紮製品。澇子的母親就把澇子送到五爺的店裏學徒。

老街開紙紮店的不止五爺一家,可就數五爺的生意好。不是五爺的紙紮活做的好,而是五爺可以免費為辦喪事的人家充當“禮先”。老街把操持紅白事的人稱作“禮先”。請個禮先是要花錢的。五爺偶爾也會被街外麵的人請去做回“禮先”,五爺外出給別人操辦喪事就帶著澇子。澇子在紙紮手藝上沒有多大長進,在禮道方麵卻極有靈性,兩三回下來便能將做場的路數記個滾瓜爛熟。一次外出去做場子,出殯途中,五爺忽然中風,躺倒在地。辦喪事的主家焦急萬分,驢拉磨般團團轉。澇子把五爺伺候停當,對主家說,莫著急莫著急,餘下的事我來做。澇子不慌不忙,把餘下的活侍弄得有鼻子有眼。尤其是最後一場子的長拖音“跪——”是給街坊四鄰聽的,意思是告訴大家,主家的所有孝道禮事都進行完了。澇子把那聲“跪——”拖得又長又亮,聲如洪鍾。主家大喜,竟給澇子包了50元的大禮。澇子那年隻有15歲。

五爺中風後,行動不是太方便了,隻要是有禮事便帶著澇子打下手,再後來就讓澇子獨自闖蕩,把店裏的生意交給澇子,自己回鄉下養老了。澇子接了店,把娘也接到了老街。澇子把聰明心計都用到了生意上,如魚得水。在紙紮上,他不再僅僅紮些花圈童男童女,還紮出了“三轉一響”的手表、縫紉機、自行車和收音機。澇子在做場子中,綜合了各家門派的禮數,推陳出新形成了自己獨具特色的場子路數。大中小三套道,且互相串連,一個大場子中套3個中場,一個中場子中又套6個小場子,每個場子都得三跪九叩,九九八十一個場子,整個場子做下來三天三夜,直到死者入土為安。大場子做下來,活人也得脫層皮給折騰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