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劇烈的悲鳴聲,不同於以往聽到的任何一種的哭泣聲,此次的每一聲都要引起人靈魂深處的顫栗。
我雙目脹痛,可能是睡得太久的緣故,手臂睡得酸脹,睡前的記憶慢慢複蘇,體內的激素疾速飆升,我猛地坐起身子,環顧四周。
眼前還有許多黑色的光點在環繞,手掌輕拍腦袋讓自己迅速清醒。
耳邊不僅有急促的哭聲,還有一群和尚敲著木魚念經的聲音。
這些奇怪的聲音就像是一盆冷水,對著我當頭淋下,我不禁抖了一激靈,立馬就清醒了。
我是什麼時候到客廳來的?
顯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不久之前還是清新雅致的客廳,如今完全變了一番模樣,房梁與大門上掛滿白布,大廳的正中央整齊的放著幾個花圈,最惹眼的恐怕就是那口深色的棺材,一堆人圍在棺材旁。
我一溜煙的從地上爬起,無措的望著他們,怎麼回事?不過是睡了一覺,怎麼就大變樣了。
不會是寧婉出事了吧?
可在人群之中看到那張熟悉的麵龐的時候,我愣了下。
寧婉穿著黑色紗裙麵無表情的跪在棺材旁,那麼棺材中的人是誰?
我趕緊湊過去往棺材中看去。
念夏緊閉雙目,臉色帶著死人才有的青色,嘴角有未消去的瘀血,雙手規矩的放在腹部,靜靜的躺在棺材裏,不大不小的木板隔絕兩個世界。
外頭喧囂,裏頭寂靜。
之前聽到的哭聲,便是從周圍哭倒一片的丫鬟婆婆口中傳出來的,與和尚們念的經文夾雜在一起,聽起來讓人覺得瘮得慌。
我不敢置信,昨天還活蹦亂跳,愛笑愛哭的小姑娘就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昨天,她可是親口也寧婉說,無論如何,都會陪在她的身邊,這才多久,當初的誓言就不做數了嗎?
那寧婉……我偷偷的瞥了眼寧婉。
她挺直脊背,麵容無悲無喜,一身整潔的黑色衣裙,把她襯得更加的白皙,卻是比昨日瘦削了許多。
眼中毫無一點光亮。
有婆子從外頭進來,連滾帶爬,在吵鬧的環境之中,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倒是嚴肅的二管家冷嗬一聲,“王嬸,你這般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衝撞了師父們該怎麼辦?”
王嬸弓著身子,謹小慎微,膽顫心驚的說道,“回二管家的話,門外有人要尋小姐。”
二管家聽到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有人要來尋小姐……寧府這幾日閉門不見客,是誰這麼的不識時務……
“趕走便是,以後這種事情就不要進來打擾了。”二管家背著手,嚴肅的說道。
王嬸拽緊腰上圍著的圍裙,始終不離開。
二管家咦了一聲,“你怎麼還沒有走……難道要我親自送你出去?”
王嬸立馬搖頭,瞥了眼不遠處的小姐,“外頭的人說,如果見不到小姐,便不走了。”
“到底是誰能夠讓你這麼害怕,我們寧家的人還沒有怕過誰!”二管家額頭青筋暴起,雖說他平常的呈現出來的臉色不大好看,像是十分的不好相處,但大多時候,他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寧家的老爺夫人走得早……留下寧婉一個孤女。
他與大管家念著當初老爺的情把小姐拉扯大,他們幾乎是看著小姐長大的。
小姐的性格寬厚,從不把他們當下人,而是當作自己的親人。
念夏那小丫頭,古靈精怪的,很是會討小姐開心。本以為這麼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沒有什麼心思,卻沒想到她比誰都不能夠忍受寧婉受一絲半點的委屈。
王嬸“噗通”一聲跪下去,不敢抬頭看二管家,大管家聽到響聲,踱步到兩聲麵前,深歎了口氣,“有什麼事,等法事做完再說,你們應該不想念夏走得不安心。”
二管家臉色鐵青,瞪了王嬸一眼,不再說話。
二管家在寧府,那是出了名的嚴厲,門外的人她不敢隨便得罪,二管家更是不敢開罪。
大管家的到來簡直是她的救命稻草。
“大管家,門外有人要求見小姐,說是……如果小姐不見他們的話,他們就堵在門口不走了。”
大管家往門外看去,門口站了幾個人,卻看不清是誰。他衝著王嬸擺了下手,“讓他們走吧,我們正在辦事,沒有空搭理他們,有什麼事,過幾日再說。”
王嬸再次偷偷的看了寧婉兩眼,為難的說道,“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是宋家公子。”
“什麼!宋少爺來了?哎呀你這是,怎麼不早點說,趕緊把人請進來,還愣著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