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總要麵臨一個可怕的敵人——孤寂。
對門的七婆成天向兒子兒媳鬧著要回鄉下老家住,問她這兒好好的吃不愁穿不愁幹嘛還要回鄉下,答曰:“無味。”
這“無味”指的便是孤單、寂寞。可不,兒子兒媳整天早出晚歸上班,小孫女兒也上幼兒園,就剩下她七婆一人,關在這半空兒的六樓的套房裏,“煢煢獨立,形影相吊”。
人最怕的是孤寂。人生在世,誰願意與世隔絕?文藝作品中有魯濱遜、白毛女那些在深山老林或孤島上獨自生活的例子,然而這卻是大自然或社會所迫,沒有哪個是自願的。有一部電視劇寫一個水手流落於孤島,在這島上熬了幾年,後被人營救,竟不會用語言表達了。
孤寂是對人的肉體和精神的一種苦難。喜兒姑娘躲進深山老洞,那黑油油的頭發變得白花花;魯濱遜在荒無人煙的孤島上生活了8年,真換了個人似的,其冷漠、木訥程度並不亞於電視劇上那位水手。美國、芬蘭、瑞典三國有關專家對孤寂者與非孤寂者做了細致的考察對比,他們將400多名男女分為“社會活動活躍組”和“與社會疏離組”,兩大類型進行觀察研究,12年後,“與社會疏離組”染患嚴重疾病或死亡數字較“社會活動活躍組”多出2至3倍。
孤寂並非是一種環境,更多的是一種“心境”,是心靈上的折磨。“夜耿耿而不寐兮,魂煢煢”;“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人”。這是孟浩然離鄉一人的惆悵;“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這是杜甫老病臥床孤獨冷寂;還有諸如“夜半醒來紅蠟短,一枝寒淚作珊瑚”。“風也蕭蕭,雨也蕭蕭,瘦盡燈花又一宵”。這類的詩句,無不是孤寂人感傷的絕好寫照。
美國著名的醫學心理學家麥克斯威爾·馬爾茲說過:人的恐懼和苦惱很多,而最可怕的就是孤獨,他認為孤寂對人體有一種極大的綜合性殺傷力。國外醫學家曾經對已婚男女和同齡的獨身男女分組考察,發現後者普遍比前者提前衰老或死亡。
因此,人不要孤寂,走到親人朋友,同事中去,走到工作、事業、愛情中去,走到生龍活虎的文體娛樂中去,走到鳥語花香的大自然中去,孤寂的病疫就永遠與你無緣,真的。
(19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