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衍其實並不叫做西衍,認真說來,它叫做大衍。隻不過因它位於西大陸,位於東大陸的大熙朝便習慣性的稱之為西衍。
衍都,位於大衍西南,背山麵水,景致佳絕。
時已入秋,露白楓紅,金桂飄香,衍都城北的衍王府內好一片秋景無限。
按說國號名為大衍,再無給王室子弟封衍王這個號的道理,但是這一代的明靖帝執意這麼做了,而這個封號也給了大衍人無盡的想象空間。在明靖帝身體虛弱、無有後裔的早些年,朝中的百官暗地裏更是眾說紛紜,衍王府中亦是客似雲來,投誠報效之人數不勝數。
毫無疑問的,這位衍王殿下也充分具備成為一個話題中心的一切條件。
諸如英俊瀟灑、諸如聰明冷靜、再諸如果決狠辣。
民間傳聞最多也最玄乎的故事便是他的身世——他是當今皇上的雙胞弟弟,幼年被不懷好意的惡宮女串通外人盜出皇宮,在外顛沛流離多年,終於得以母子兄弟團圓。
一朝認祖歸宗後,這位衍王殿下便顯示出了他的過人才華。先是救活生命垂危的皇兄,後挽朝政於既倒,撥亂反正。一切步入正軌後,他又主持了辛酉年的科舉,提拔錄用了辛酉******,推廣新政,清洗朝廷內部腐朽勢力,使得大衍一時河清海晏,好不興盛。
就在衍王勢力極盛,滿朝文武都以為他遲早要成為大衍太子的當口上,極少理事的明靖帝卻意外的得了一位皇子。皇子的誕生原本該是普天同慶的事兒,可放在這個尷尬時刻,卻讓朝內朝外一片沉寂,幾乎所有的眼光都注視著衍王,看他如何處置。
而若無其事的衍王居然在朝中一力支持明靖帝立小皇子為太子,滿朝文武不知他真實心意,也便無人應聲。明靖帝不得以,竟自行解圍,言說皇子年紀尚幼,太子一事不宜過早。
按說這事該是如了衍王意的,誰料權傾一朝的衍王不知為何,竟因此事而勃然大怒,次日上疏辭去一切實務,拂袖離去,倒讓滿朝上下為之茫然,不知這位殿下是以退為進還是另有他意。此後數日,竟有人仗著太上女皇在世,大膽上疏,以請明靖帝立衍王為太子。
此疏一上,朝內立時風起雲湧,一時議立衍王為太子的奏疏連篇累牘、鋪天蓋地。
就在明靖帝已將點頭的關鍵時刻,衍王卻忽然消失了蹤影,若不是他此後雖是行蹤不定,但時有露麵,幾乎有人疑他已被謀害。
而此刻,這位名震朝野的衍王正安然的坐在主院的一張精致搖椅上,金風送爽,桂香悠悠,搖椅輕輕晃動著,手中一卷書籍。他就靜靜坐著,不言不動,似乎沉迷於書中,隻是你若長時間觀察他的話,會驚訝的發現,原來這好半天的功夫,他都不曾翻動過哪怕一頁書。
清脆的童音驟然響起,驚破一片沉寂:“二叔,二叔,你書拿倒啦!”
南宮皓一驚,想也不想的順手便將手中的書倒了過來,然後溫和一笑:“醒了?”
這個年約五歲的小小孩童正是他大哥南宮珢的長子南宮釗,也即大衍的太子殿下。南宮釗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一扯他的衣襟,動作純熟至極的爬到了他的膝上。
隻看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便知他時常練習這一動作,如今已然熟極而流。
他今兒上午便到了,午時吃了飯便去小憩,此刻卻是剛剛睡醒。
南宮皓笑著揉揉他的小腦袋,正欲將手中書籍丟在一邊的石桌上,目光一掃之下,卻是一怔。懷裏的南宮釗見狀,早捧了小肚子大笑起來。
南宮皓無奈的一指頭敲在他的腦袋上:“這又是誰教你的?”
“是離姑姑!”南宮釗毫不猶豫的將背後元凶交待了出來,且說且笑道:“她說二叔最近時常心神恍惚,我不信,她就讓我過來騙你,說是書拿倒了,結果……結果……”他想起南宮皓適才的舉動,忍不住又咯咯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南宮皓微微苦笑,自家的事兒自家知道,他這些日子是有些心神不屬,總也惦記著南疆那邊。這幾日,他甚至有些後悔前陣子自己的決定。
暗自歎息了一聲,他揚聲叫道:“離梨!”
清脆的應答聲很快就響了起來,右麵的走廊的拐角處迅速的閃出一名穿紫色宮裝的秀雅女子:“公子喚我有事?”她笑吟吟的,小巧的瓊鼻微微皺起,極是可愛。
吳鋒、離梨、杜遠、薑桓正是南宮皓精心調教出的四名得力助手,也隻有他們四人始終都稱呼他為公子,絕不因身在大衍而改稱他為王爺。
離梨受他之命,已在大衍皇宮中待了數年,一力護持太子平安;杜遠與薑桓一明一暗,一個領兵在外,另一個則司掌天下情報;吳鋒不曾離去前,手握戶部財權,亦為一方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