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三樓雅間,南宮皓與鳳冽對麵而坐,麵前的桌上,擺放著幾碟樣式精巧的糕點麵食,二人卻都沒有動筷子的意思,隻是慢慢喝茶。淡淡的茶香氤開一室,令人心曠神怡。
“段沛此女性情如何?”許久,南宮皓才問道。
清晨時分,鳳冽忽然出現,邀他同進早點,他便也點了頭。一品居在清早的時候,原也賣早茶,二人也懶得再去尋找他處,直接出了後院,上了三樓雅間。坐定之後,鳳冽便將昨夜段沛所提出的要求一一說了給南宮皓聽。南宮皓聽得完了,這才問了一句。
“她雖有些難纏,行事也頗古怪,但卻並非背信棄義之人!”
南宮皓聞言,爽然點頭:“那好,我答應了!”二人如今關係雖頗古怪,但畢竟相識多年,對於鳳冽的為人他還是信得過的。鳳冽既這般說了,他自也不會心存疑慮。至於江楓,那原就不是什麼軟柿子,到了最後誰拿捏得了誰倒也還難說得緊,卻也不必杞人憂天。
鳳冽點頭,不再說話,隻是舉箸進食,事實上,他如今也實在不知道該與南宮皓說什麼。南宮皓卻是毫無食欲,隻是默默看他,心中轉了許多念頭,卻又一個也說不出來。
於他來說,若是中蠱之人並非鳳冽,那對方是死是活,又與他有何關係。可是偏偏這尷尬之事就發生在他們三人之間,讓他壓根無從下手。
鳳冽吃飽了,放下手中的烏木箸,靜靜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南宮皓微微苦笑:“你有把握能說服他麼?”這個他,指的自然便是項懋。
鳳冽抿了下唇:“沒有!”說完了這兩個字,他卻又補充道:“但我還是要去找他!”當初之事,原是他一手策劃,雖則段沛很肯定的說****並無解藥,他卻還是不肯深信。
南宮皓不再多勸,隻簡單道:“我想見一見段沛!”有些事情,還是麵談的好。
“好!”他對解開****一事雖然極為心急,但也不致隻爭朝夕。事實上,空口白牙說服項懋的可能性確實不大,他目前也還在考慮著自己手中到底有那些東西可以拿來交換。
“我會盡快與她敲定見麵的時間,你等我消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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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時分,段家大宅之中已是一片寧寂。這座宅邸位於南阜城北,占了足足一條街的範圍,牆不高,從外頭看去,甚至能隱約見到其內的假山樓閣,亭台小榭,叢叢翠竹。不過這座看來毫不設防的宅邸,其中陷落了多少自以為武功高強之人,那便不為外人所知了。
南宮皓與鳳冽並沒從大門進去,二人飛簷走壁的穿過幾處樓閣,很快便到了宅邸的西區。這裏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落,名曰:梨香院。
顧名思義,梨香院中種的正是梨花。春已將暮,梨花已然落盡,徒留綠葉蔭蓋,月色如水,映見樹影婆娑,倒也頗有些美態。二人到時,卻見有人正趴伏在桌上,閑閑的逗著一隻遍體金毛的小小猴子。那猴子吱吱的叫著,有些淒慘求饒的意思。
南宮皓目光一掃,便已認出了那個小小東西,可不正是昔日潛伏在疏影身邊的小金。見段沛似無回頭的意思,他便輕咳了一聲,以提醒對方自己二人的到來。
段沛果真坐直了身子,回首向二人清淺一笑,卻將二人驚了一跳,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眼前的女子,清麗靈秀,明眸如水,莞爾之下,笑渦隱然,可不正是疏影的模樣。
南宮皓皺了下眉,淡淡道:“段姑娘的待客之道還真是特殊!”
段沛撲哧一笑,俏皮靈黠,神態容貌都似極了疏影:“這也算是因人製宜啊!”
鳳冽麵色微微泛青,他如何能想到段沛竟扮作了疏影的模樣在此侯客。
段沛含笑指了一指對麵的位置:“二位請!”語氣音調竟也與疏影一般無二。
南宮皓略一點頭:“多謝姑娘!”言畢爽然落座,長袖一拂,已卷起了桌上因認出他而悄悄往後蹭的小金,伸指一彈它的小腦袋:“怎麼,不認識我了?”
小金哀鳴一聲,以一種無比可憐的目光看他,在他掌中一個勁的打躬作揖,它自然不會輕易忘記一個威脅著要吃它腦子的人。
段沛見狀格格的笑了起來,也不再刻意假扮疏影:“早就聽說皓公子最擅長恐嚇小動物,早些年將四靈嚇得幾乎神經錯亂,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今年就輪到我家小金了!”
南宮皓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反問道:“我隻知姑娘名為段沛,隻是細想起來,卻覺這個‘沛’字與姑娘的明秀伶俐不大相襯,不知姑娘可否賜下真名?”
段沛抿嘴一笑:“我段家素來二人同用一名,不過我對這個‘沛’字甚是厭煩,亦不喜與人同名,因給自己換了個字,名珮,便是環珮叮咚之珮!”
南宮皓含笑點頭,溫雅道:“原來姑娘亦不喜與他人相同,我初見姑娘時,隻以為姑娘樂與人同,最喜扮作他人呢!”他這話悠悠道來,話裏卻大有機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