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並沒有回答他的話,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地圖上,慢慢走了過去。
容溪拿起桌上的燈,跟在他的身側,冷亦修的手指,在那張地圖上慢慢的滑動,目光炯炯,嘴唇緊抿,臉色沉冷如冰。
他的手指在那片海域的西側停下,那裏有兩個黑色的小字:“無羲”。
“這是哪裏?”容溪敏銳的感覺到,問題一定和這個地方有關,而冷亦修正是想到這個關鍵的所在。
“這是一個部落,人數並不多,但是常年居於深山老林,那裏的毒蟲蛇類極多,所以,外人很少有進去的。”冷亦修的語氣微涼,嘴角的笑意深深,有些意味深長。
“可是,”鐵同走過來,搓著手說道:“王爺,這些年我們辰陽與無羲並沒有什麼過節,而且,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少主堅持一定要走那片海域,我們根本不會去那裏,平時也根本沒有去過啊,怎麼會……”
“所以說,”冷亦修淡淡的開口,語氣平靜,卻如海麵下的暗湧,他的眸光冷如堅冰,“這件事情,是衝著本王來的,你們不過是他們的犧牲品,想借你們的死,讓辰陽和大昭起了紛爭,好從中得利罷了。”
“無羲……隻是一個人數很少的部落,他們……”鐵同還是有些想不通,這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就算冷亦修說的是對的,那麼他們那麼少的人,即使挑起了事端,又能如何?
“無羲,人數很少的部落,有毒蟲出沒,”容溪臉上的笑意森涼,她的目光注視著地圖上的兩個字,語氣中慢慢添了幾分玩味,“或者……和苗疆有關?”
冷亦修轉頭看著她,目光中帶了笑意,“你總是那麼聰明,不錯,無羲的那位族長,三年前娶的正是苗疆老王的小女兒,也就是咱們七公主駙馬爺的妹妹。”
容溪心中了然,兩個人相視一笑,在彼此的眼底看到了湧起的殺意微微。
七公主無意中發現,在東廂房的那一排房子中,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屋子總是拉著窗簾,哪怕白天也是如此。
剛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在意,東西廂房是宮女太監門的住處,她怎麼會想到去看那種地方?隻是一次無意中,從外麵回來,聽到兩個小宮女在嚼舌頭,她這才注意到。
更奇怪的是,她自從注意到了之後,發現達克列去過幾次那個房間,而且還是等她晚上睡著了之後。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她心中狐疑,充滿了好奇,難道說……那個房間裏藏著女人?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自己否定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達克列就算是要偷腥,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倒不是因為他會顧忌自己的感受,而是那個小屋子裏又黑暗又潮濕,有什麼好的?
七公主對這個房間留上了意,便時時刻刻想要弄明白達克列到底在搞的什麼鬼,那個未知的結果就像是一把小手,不住的撓著她的心間,讓她坐立難安。
終於,這一日,達克列出宮去了,她急忙讓兩個小宮女在宮門外守著,她自己悄悄的進了那個房間。
剛剛一推開門,屋子裏的潮濕之氣就撲麵而來,而空氣中還夾雜著腥甜的味道,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房間裏很暗,隻點了一盞昏黃的燈,掛在牆壁上,她努力的攏著目光環視著四周。
這一看之下,嚇得她差點大叫出聲,她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一種惡心感在肚子裏七衝八撞,她急忙慌不擇路的衝出了房間,跑到樹下大口大口的吐了起來。
幾個宮女急忙過來,拍打著她的後背,“公主,您怎麼了?您沒事吧?”
七公主吐了很久,感覺肚子都吐空了,再吐隻能吐出水來,這才慢慢的止住了,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發青發灰,手指用力的抓著樹幹,赤金鑲寶石的護甲在樹幹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抓痕。
小宮女不敢吱聲,隻是在一邊默默的垂著頭,等著她吩咐。
七公主望著天邊的雲,她的眼底湧起無邊的恨意,如暴風雨來前的天空,一層層的低壓下來。
天之驕女,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究竟是怎麼樣一步錯,步步錯,行至到了今天?自己從榮光萬丈,變成了今天這副樣子,而將來……將來呢?將來在哪兒?
她微微閉了閉眼,心底湧起無邊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