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坐在紅袖苑中的樹下,看著天上的明月繁星,聽著孝兒繪聲繪色的對他說起今天在迎接使團時“大鳴”的出色表演,差點把剛喝的茶給噴出來。
冷十五也在一邊幫腔道:“王爺,大鳴今天披的戰袍可真是帥呆了,您沒有看到,在風中那叫一個飄,不過……”
他一邊說著,又一邊歎了一口氣,“那可是屬下前幾天新添置的一件綢衣,這次也貢獻了出來,您是不是考慮給屬下補一件?”
“你胡說!”孝兒小廝立刻反駁道:“怎麼會是新添置的?那褲腿明明都被磨得不好了,都起毛了。”
“有嗎?我怎麼沒有注意?”冷十五摸著鼻子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冷亦修放下茶盞,“今天最大的功臣應該是大鳴,除了今天的口糧之外,再額外賞二斤牛肉,其它的人嘛……自然也都是有賞的,去賬房領吧。”
“謝王爺!”
說了幾句逗笑話,幾個人都識趣的退了下去,冷亦修笑吟吟的看著坐在一邊的容溪,她的眉目都籠在月光裏更添了幾分清明,“容溪,你想要什麼?你總是這樣給我驚喜。”
“我想要的都已經在我身邊了,”容溪的聲音有幾分溫軟,像這風中淡淡的秋日果香,“沒有其它的奢求。”
她的話讓冷亦修的心中一暖,血管裏的血液都像是瞬間沸騰了起來,那些血液似飛騰的海浪,從他的心海深處洶湧的卷起,在他心中激蕩出永不退去的漣漪。
他抬手握住她的,“我何其有幸,能夠擁有你?”
容溪的目光水波蕩蕩,嘴唇彎起來如一勾月,怎麼看怎麼嫵媚,而冷亦修看著,卻怎麼看都覺得心驚。
貌似……這情緒不太對?
呃?有什麼做錯的地方?
冷亦修快速的把今天所做的事情梳理了一遍,腦子裏像是開啟了高速公路,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像是狂飛的汽車唰唰的在眼前飛過。
沒有吧?沒有。
他給了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
冷亦修清了清嗓子,把容溪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聲音喃喃道:“容溪……以後,我們一直這樣可好?”
“噢?”容溪的聲音微微一揚,“可是……”
冷亦修的汗毛豎了起來,果然是不太對的,他再次把事情都梳理了一下,沒有什麼錯處啊……
“我可是聽說,這其它的三國除了辰陽,其它的兩個都到了,而且來的都是公主郡主這樣的身份貴重的女子,想來也是才貌出眾,文武雙全的,一個郝連蓓兒已經如此傾慕於你,讓這寧王府不得安寧了,我擔心,這萬一……”
容溪微微皺起眉來,又慢慢的抽回了手,纖細的手指豎了起來,一邊沉吟著,一邊撥動著手指,似乎是在數著什麼。
冷亦修摒住呼吸,他直覺的感覺到,重頭戲要來了。
果然,容溪放下手,一臉為難的說道:“哎呀,這可怎麼好?我剛才算了一下,如果你要收幾個側妃,這府中的院子還不夠用呢……”
冷亦修有些哭笑不得,他看著容溪那副算計著院子的樣子,突然覺得她是如此的可愛,是的,可愛。
之前的容溪,強大、冷漠、堅強,可就是沒有一個表情能夠和可愛沾上邊,而此刻,她卻難得了露出這樣的一麵。
冷亦修想起郝連蓓兒說的話,他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容溪的身前,在她的麵前蹲下,雙手握住她的,放在她的膝蓋上。
他昂著頭,目光如水,深深的凝視著她,他一字一句道:“容溪,我從未對你說過,抱歉。”
容溪垂著頭看著他,如瀑布一樣的發垂落,拂在肩上胸前,發絲輕輕的蕩過冷亦修的手,微微的癢,絲絲的滑。
“抱歉在大婚之時,我冷待了你,讓你在府中受人嘲笑,抱歉在婚後的日子裏,我從未真心的打開心扉去感受你,讓你獨自空守寂寞,抱歉我輕信他人的讒言,讓你負氣遠走,抱歉在你回來之後,我去始終忙碌,不曾有一日時時守在你身邊。”
冷亦修的聲音低沉,語氣卻溫暖,如開在初春裏的嬌豔花朵,動人心魄,讓人心頭一暖。
“容溪,我也從未對你說過,我是如此……愛你,你不在的時候仿佛天地間都是空的,隻餘下我一個人在空曠間行走,漫無目的,永無止境,所以,我遠赴千裏都不曾退縮,哪怕再遠,隻要知道你在哪裏,我也會奔赴而去,因為我知道,再遠,遠不過心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