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緣起(1 / 3)

三公神凝加持,洛陽又恢複昔日繁華。靈帝聽信宦官,修建鳳朝,勞民而傷財,賣官以斂財,民不聊生,卻終究沒有****。隱約間,似乎還有一層窗紗猶未捅破,箭在弦上。待時而發。

夜半,曉夢時分,狂風席卷了天際最後一片殘雲,怒濤洗滌了江邊僅存一粒碎沙。

潯陽江頭,青城山下,虎伏穀外。亂石堆積成山,碎石鋪平路道,兩行寬僅二指的鐵嵌木輪重重的壓過,留下一道深入幾寸的痕跡。車身以千年鐵鈴木製成,外紋黑虎異獸,內塗朱砂底料。門簾蠶絲黃綢,前禦西域汗血宛馬,配以識途幹練車夫,上置虎形異獸銅首,車內雪山狐裘為墊,一名黃衣藍褂女子懷抱一個初出繈褓的嬰兒。嬰兒睡的正酣,神態安詳。女子麵容姣好,體態婀娜,嫣然一天仙。車前彪形大漢急鞭抽向宛馬屁股,宛馬一陣鳴啼,一副千裏急行的架勢。不久,大漢緊拉馬栓,暴喝一聲“籲籲籲“宛馬向前抬起雙蹄,仰首一陣嘶鳴,雙蹄重重地踏在砂石地上,揚起一片塵土。大漢向後掀起門簾,輕聲道“伽蘭,到了“,一隻紅布繡花鞋慢慢地踩在大漢早已弓起的寬背上。接著,另一隻鞋緩緩落下,抬眼望去,周圍是雜草叢生的竹林,宛馬正低頭吃草。踏步走去,驚起一片群雁。遠方輝映,已然破曉東方。竹林深處是若隱若現的零星,腳下是零散的鵝卵細石,徑直走去,原本互相重疊的竹木竟開始移動起來,亦不知是遠迎來客或是拒人千裏。隻聽破空一聲,幾枚細柔竹葉竟如飛刀般朝二人射來,大漢一聲龍吟暴喝,隔空揮袖,竹葉又柔軟地隨風飄落。大漢注視著那飄若浮蝶的葉片,眼神開始柔和起來,像是在思索些什麼

“既知故人至此,卻為何遠距千裏之外,是甚道理“大漢吟嘯凝音

“哎,不曾想躲了這麼久,還是躲不了天道,也罷也罷,你們來吧”隻聞雄渾之聲剛落,竹林便已遁去,卵石重鋪,直入一家茅舍,茅舍內無甚器物,正門處一個偌大的佛字。一桌,一凳,一墊,一壺而已。一個麵相榮偉,大眼濃眉,頭頂戒九的僧人走出來,隻與那女子略一對視,便低頭閉眼,不做理會。女子見狀激道“想不到當年蕩寇無數的劍宗吳敵竟淪落至此,可笑,可笑“說是可笑,但女子竟流出淚來,帶著些哭腔。

僧人沉吟良久,乃道“誒,往事已矣,逝者如斯,世上早就沒有吳敵這個人了,隻有和尚覺過,很多事情,我經曆的,你未必會懂,我也不希望你懂“女子哭的更大聲了“不,不,我懂,我都懂,一直都懂,不然也不會來找你,還帶上....““伽蘭,你這是何苦來,為這負心絕義之人“大漢因趕路勞頓而蒼白的臉上苦澀地抿嘴。大漢粗聲將嬰兒驚醒了,發出嗚嗚的哭聲。僧人這才將凝視遠方的視線彙聚到嬰兒身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他將念珠收起,雙手伸向正輕拍嬰兒的女子,在她默認的眼神下,他抱起了嬰兒那小小的身體,嬰兒竟然不認生,反而嗬嗬的笑了

他凝視著嬰兒那小眉眼上的笑意,不由的有些癡了。女子在旁靜靜地看著僧人,注視著他的一切。長臉光頭,濃眉大鼻須胡。是的,他變了,無法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不變的是,他看向嬰兒的專注眼神與看向“她“的驚人的相似。他殺伐無數,卻隻殺該殺之人,他兼愛眾生,卻沒有一寸屬於他的角落。隻因為,她不是“她“。這些年來,他就在這樣一個地方,青燈古佛.....。她的嘴角滲出一絲血跡,喉口一甜,咳出大片大片的血來。

大漢見狀,忙抱起女子嬌軀,一手懷抱,一手托頭。朝僧人大喝“你這無義無良之人,她一心待你至此,你竟忍負她。我仇延一生,與你恩斷義絕,誓不兩立“

女子蒼白的臉上無力道“別,別怪他,我隻要他,他答應我,一件事,好好,照顧....“僧人緊抓住他的細手,神色凝重,應道“我都知道,你快歇著,快別說了,快躺下“女子臉上又恢複了蒼白的笑容,伸手向僧人長滿胡須的臉上摸去,剛要觸及,便無力的落下。隻有滯留在她臉上的蒼白和笑意。僧人忙將女子落下的雙手抓起靠在自己臉龐。隻是,逝去的冰冷該用什麼去溫暖。他明白,自己已經欠了她太多,今生來世都隻怕難以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