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希把父親轉到了有空調的病房,洛父可以開口說一些話了,但說的都是讓她心裏沒底的話。他說起了和她媽媽第一次見麵的情景,說起了她雙胞胎哥哥降生那一刻的喜悅,說起了因為哥哥們的優秀,而被所有人羨慕著,也說起了失去哥哥們後,麵對精神崩潰的妻子而產生的絕望,說起了因為她的到來,又讓他重新燃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氣。
她不想讓父親去回憶那些,因為人在離開人世前,都會把過去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的回憶,她阻止著父親,可父親卻笑著說了很多很多。
“我真不放心我的文希,將來會不會有個好男孩疼她。”洛父抬起幹枯的手,無力地握著女兒的手。
“爸,你放心養病吧,我找到這世上最好的男孩了。”
“真的?是誰啊,讓爸爸見見吧。”
“你見過的,是穆修。”
“小穆?是他,那我就放心了,他是個好孩子。”
“爸,你好好養病,等他的演唱會結束了,馬上就會來看你的。”
洛文希握著父親的手說,洛父笑了,可是那個笑容卻越來越淡,她緊張地喊著:“爸,爸,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門口端著飯盒進來的葛姨,急忙放下飯盒跑到床邊,一握洛父的另一隻手,暖度一點點的冰涼。
“老洛啊,老洛,是不是說累了,我們吃點粥吧,我剛買的,很熱乎的。”葛姨叫著他。
洛父緩緩地睜開眼,看到葛姨,輕輕地說:“子華啊……這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
葛姨的眼睛蒙上水氣,忍著要掉下的眼淚說:“對啊,我和你受了很多苦,你知道的,所以,你趕快給我好起來,我伺候你十幾年,該換你伺候我了。”
他歎了一聲,虛弱地說:“子華,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說完,眼睛緩緩的合上了。
“爸……”
“老洛……”
洛文希伸手按了床頭的緊急呼叫,主治醫生匆匆的趕來,洛文希扶著葛姨站在一邊,醫生一番檢查,最後翻了一下洛父的眼睛,搖搖頭。
“很抱歉!病人的心髒已經停止跳動了。請節哀吧!”醫生宣告了這個令人心碎的消息。
“老洛……”
“爸……”
洛文希和葛姨撲到洛父的身上,那個小時候總愛給自己當馬騎的爸爸,那個總是在半夜從地上撿起踹掉的被子給她蓋上的爸爸,那個在學校校長辦公室裏,給女兒織毛衣的爸爸,那個在運動會上站在操場邊為女兒加油的爸爸,竟然就這麼走了……
是真的嗎,她不相信,緊緊的抱著父親,大聲哭喊著,葛姨因為太過悲傷,哭的暈厥過去。
穆修結束了新加坡的最後一場演唱會,來不及休息,留下莫宗予和王圖善後,一個人趕連夜回國。
而這時,洛文希已經和葛姨帶著洛父的骨灰,回了成都,穆修又轉機追到了成都。
剛下過雨的墓地,散發著草木的氣息,雖然靜謐,卻不可怕。
葛姨隻是讓穆修鞠躬就可以了,但穆修卻跪在了墓碑前,鄭重地給洛父磕了三個頭,這讓她們很意外。
穆修看著墓碑上洛父的照片,那慈詳的微笑,謝謝你,洛伯伯,在喪子之痛,喪妻之後,能給琪琪那麼深厚的父愛,他磕的這三個頭,是替他已故的父母,和自己磕的。
磕完後,他站起來,葛姨正輕輕的擦拭著淚水,他聲音低沉地對葛姨說:“阿姨,您要保重身體。”
葛姨點點頭,看一眼他說:“你能磕這個頭,阿姨心裏真的很感動。”
“這是我應該磕的。”
她明白穆修的意思,繼續說:“以後文希交給你,我也放心了。”
“阿姨!”洛文希問:“你不和我回去嗎?”
葛姨搖搖頭說:“我不回去了,如果不是幫你爸爸治病,你哥哥是讓我們過去的。現在,他走了,我也得回到我兒子那去了。這麼多年,他也不容易。”
“阿姨,我舍不得你。”洛文希摟住她說:“阿姨,這麼多年,你像我親媽媽一樣啊。”
“文希,你爸爸葬在這裏,我要留下來陪他,不想再離開成都了。”葛姨說著“你和穆修回去吧。記住阿姨的話,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記得還有阿姨在。”
洛文希點點頭,穆修輕輕攬著她,對葛姨說:“阿姨,你放心,我不會讓文希受到一點委屈和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