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的時間過去,一無所獲,而此時,河陽城一處不起眼的破落院子裏,黑衣男子正拿著熱水給上官凝清潔傷口。
“要拆掉線重新清理傷口,可能會很疼,你先忍著。”楊靖利落的拆線,學過武藝的手比王福寶不知靈活了多少倍。
反正肩上也沒什麼知覺,上官凝咬著牙任他擺弄,自嘲道:“我的命倒也苦,兩次治傷,連麻藥的影子都沒見過。”
楊靖輕輕一笑,道:“全城戒嚴,尤其是藥店,你可別指望我去給你買麻藥。”
上官凝也輕輕一笑,與他調笑幾句,頓時覺的身上輕鬆不少。
傷口處理完,還是疼出了一身冷汗,放她歇著,楊靖去洗了手,回來忽然聳聳鼻子,笑嘻嘻道:“好臭呀,凝兒你幾天沒洗澡了?”
上官凝俏臉一紅,關在那牢房兩天,她身上早是又髒又臭。
“我去給你燒開水,你好好洗個澡,隻要傷口不碰水就沒關係的。”楊靖笑嘻嘻的跑去燒水。上官凝站起身來,第一次仔細看身處的環境——破舊的小院,還算整齊,與沉悶的皇宮相比,自是多了靈動活潑之意。
她看著楊靖忙裏忙外的身影,又是一陣迷茫,自己仿佛又在夢境裏了。
明明是隻見過幾次麵的人,卻因為冥冥中的牽引,熟稔的如一家人。
他搬進來一個浴桶,隨即又倒進一盆盆熱水,末了一拭臉上汗珠,笑道:“凝兒你洗澡不方便,要不要我留下來幫你啊?”
比起前世的楊靖,這個可要活潑多了!上官凝默默想著,透出一絲微笑。
她恬靜一笑,如春日花開,冰雪消融,楊靖微一怔神,很快反應過來,退出房間,聲音散漫的傳進來:“我不偷看!我在院裏給你把風!”
上官凝猶豫片刻,還是艱難的寬衣解帶,身上又髒又臭,她也忍耐的很辛苦。
身體一入水,每一個細胞都舒暢起來,她輕呼口氣,將濕潤的長發攏在胸前,嘴角禁不住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院子裏,傳來不直名的山歌,楊靖扯著嗓子,唱的五音不全,竟然還敢放聲高歌。
他是在告訴她,他沒有偷窺呢!
旁邊矮小的床上,還有套新衣服——楊靖倒是貼心。洗好了擦幹身子,換上新衣,上官凝開門,便看到楊靖百無聊賴的趴在院裏的樹幹上,揪著葉子唱山歌。
聽見聲響,他輕快的躍下,驚豔的打量眼前的女子,眉目如畫,巧笑嫣然。
怔了許久,他才長長歎道:“真是傾國傾城……可惜嫁給了楚王爺……”
上官凝神色一僵,本已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迅速熄滅……是啊,她已經嫁給楚翊風了,在這個封建古板的時代,還怎麼會有其他男人接納她?
但楊靖隨即溫柔一笑,又道:“楚王爺有財有勢,而我一個小刺客,不知你肯不肯拋棄那些錢財權力跟我走呢?”
上官凝神色更為怔忪,不自覺道:“跟你……跟你走?”
“是啊。”楊靖笑眯眯道,“跟我走,可好?”
“好!”衝口而出,她抑製不住驚喜,撲上去緊緊抱住他。
後來,上官凝每想到這個情景,便忍不住懷疑自己那時一定是著了魔,輕易就把自己賣給了一個剛剛認識的刺客。
他們就在這個小院住了下來,全城戒嚴,想要離開不易,楊靖有傲視天下的輕功,可是上官凝什麼都沒有。他們隻能暫且忍耐,待風頭過了再想辦法。
所幸小院裏什麼都不缺,兩間屋一人一間,每到夜裏,上官凝就忍不住去想,自己這樣一走了之,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她與楚翊風的交易,還有知樂園的小桃,渙洗院的春雨玉荷,甚至丞相府的上官衝。如果她就此消失,對這些人是否有影響?
她也漸漸知道了,楊靖真正的刺殺目標。
楊靖隻是個殺手,不參與他人仇怨,買凶殺人,就是這麼簡單。他這次要殺的,就是當今皇帝楚平正,而雇傭他的,正是楚翊風。
“我之前刺殺楚翊風,隻是作戲,如果真能殺了皇帝,那就是給他洗脫嫌疑,別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懷疑到他的身上去。”楊靖雲淡風輕的解釋。
“可是……”可是他不僅沒有殺了皇帝,甚至還擄走了楚翊風的老婆,這筆帳可怎麼算?
楊靖嘿嘿一笑,道:“他管得著我麼?大不了把錢退給他,這筆生意少爺我不做了!”他一臉的無所謂的表情,突然甩手丟過來一個小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