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蒙古人怎麼老是變來變去的,劉彰在前邊騎著馬,眯著眼,小心翼翼得檢索著土地上的每一角落,這也不能怪劉彰心中充滿疑惑,這蒙古人時間從五天前開始改一直改到了今天,地點也從維揚莊改成山前鄭村,再一直到今日的魯莊。要不是自己已經能快回宋境去了,那些蒙古人還能拖上幾天吧。
這魯莊是個靠近宋地的小村莊,地勢算不得險要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嘛再翻過一座矮山的不遠處就是渙水入淮這一段唯一有的浮橋。大夥私下來往兩國貨物的時候,因此嘛,也給這小地方留下點額外的支出。這裏的百姓也還算過得富足。
劉彰看過了半個時辰,蒙古人還沒有來呢,剛想吩咐自己手下的兄弟們,再最多等一刻鍾,要不就追不上大軍的步伐了,卻被那不遠處那些基本不為刀兵所動的村民所吸引,曾經自己想要是自己家中還有些田地,也能過這樣平靜得生活吧。劉彰看到那些勞作的鄉下老農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和父親都還在的時候。
“說話不算話的家夥,你看哪個村姑看花眼了呢。”自從那一晚之後,博博阿黛看著獐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想盡辦法挑他毛病,現在更是倒著頭,凝視著他走神的樣子。
“我在看別人怎麼侍弄莊稼。”獐子被少女的眼神盯得不好意思得緊,不小心說出了實話。
“哈哈,原來天下無雙的虎將想學侍弄莊稼呀。”少女吐了吐舌頭,笑道,顯然少年這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答案,讓她一時間忘記這木頭惹她生氣的事情。
“當年先賢陸放翁這般壯誌滿懷的人,還作詩遊山西村、嶽池農家亦歌農家之樂呢。還留下‘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千古名句呢。”劉彰大聲得辯駁道,之後更是小聲得自言自語“何況,我少時家貧,還買不起地。”,臉上的神情卻是有些黯淡,顯然是想起了過往的故事。
博博阿黛本想繼續乘勝追擊,不過嘛,劉彰臉上黯淡得神情,又讓她有些不忍心。
“笨丫頭,他發傻了你不會去想他為什麼發傻,然後再說不遲呀。”騎馬立在一般的趙妍,伸出輕輕拉過博博阿黛的手,愛憐地說道。蒙古族的女兒就是這般最好,敢愛敢恨。不像自己當年,也是身為皇家女子,始終被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約束,連想一想都未必敢想。即便是在心中曾經想過,也隻能緊緊地把它藏起來,直到被做了象征兩國友誼的貨物,直到一切記憶都已經發黃。
少女在一旁眨著水靈靈的雙眼,就是想不明白,其實她也許還隻是希望在少年的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罷了。
“他,他心裏的話什麼都不跟人家說!我怎麼知道的!”少女委屈地撅起了嘴巴,頭靠在趙妍的身上,眼中有著淚珠打轉。讀過書的宋人都長了顆玲瓏心,他們要是真的一心為國家操勞,什麼人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父親當時這般對著自己說道。雖然這小子看上去比父親的大臣木訥、愚鈍,可是就憑著他把忽失海牙哥哥打得落花流水,誰能肯定他的心思比不上斡難河一般清澈和神秘?(注)反正自己弄不清就是了。
“劉彰,你為何自己從不做詩呢?不要說你不會作詩來蒙蔽我。”趙妍提出了一個問題轉移了有些尷尬的氣氛。博博阿黛也立馬抬起頭等著聽劉彰的答案。
“武將作詩可沒有幾個有好本事呀。我不過不願因此分了心罷了。”劉彰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其實。沒什麼。你說的有道理。”趙妍本想舉出魏武一家的例子反駁,不過想到少年不過一個普通郎將的身份,未免太不恰當了。其實趙妍有著更恰當的人選,當年她和親之時所見的金軍將領完顏陳和尚,不過這又關係到她少女時代不可企及的夢了。
“你這個家夥就知道殺人。”而博博阿黛氣鼓鼓得說道。
“當兵吃糧免不了,再說你們蒙古人不來攻打我們大宋朝,我們也沒必要打死打活的。”其實少年心中有著另外的一個聲音響起,隻待“諸胡自魚肉,明主方北顧。誦公天山篇,流涕思一遇。”
“有人來了!”張然以最快速度整備好馬具,抓住了身邊的弓箭和刀槍。從西北邊跑了過來。大夥順著他的方向遠遠看到有三個人下了馬,在前頭牽著慢慢向前走來。
“前麵的這位兄弟,這裏是魯莊嗎?”三個人都是漢人的打扮,不過顯然看著他們下麵的樣子和手中握武器的模樣,劉彰等人感覺這就是那些蒙古人,並且來接身邊這兩位女子的。前麵一人小心走到張然弓箭射程之內,攤開手以示自己沒有攜帶武器,更沒可能有敵意。身後這兩人也隨著做了相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