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再次醒來以後,原本空蕩蕩的房間裏多了一名生物。那名生物外表為女性,看起來十七八歲,正捧著筆記本不知道看些什麼看得哈哈大笑。
少年坐起身,發現自己就套著件藍白條的病服,裏麵什麼都沒穿。略微思考了一下,少年揪揪自己耳朵,好像也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之後少年咳嗽了數聲都無法引起沙發上那個小姑娘的注意,隻好再次按動牆上的呼叫燈。然後對著一秒鍾之內就走進來的護士小姐說道,“請問有沒有白開水?”
護士已經點了頭出去忽然又反應過來房間裏就有飲水機,又折身回來接了熱水放在床頭櫃上。
少年點頭致謝,端著杯子有一口沒一口喝水,繼續觀察這房間。這房內除掉多出來的那個人之外,沒有任何變化。插著玫瑰的花瓶被稍微移動了一點位置,恰好避開了屋外的陽光。倒是沒想到沙發上那位沐浴溫暖陽光笑得哈哈哈的少女也有這麼纖細的心思,至於剛才那個連房間裏有飲水機都沒注意到的護士小姐肯定不會做這件事。
不過護士小姐應該是一直都守在門外所以反應才能如此迅速,可是從對方並不了解這房間的設施結構來說,很可能這間病房並不允許人隨便出入。再從護士小姐身上穿著的那套非常規卻剪裁得體的粉色護士服來看,自己正呆在是一家私營醫院,而且等級還不低。
從這樣來看的話,送自己來這家醫院的那個人應該身份也挺高,或者至少要很有錢。
不過無論那個人是誰,應該都不是眼前這個滿臉好奇的少女。她的眼神太過直接坦率,卻因為沒有攻擊性和惡意而顯得不算突兀和令人反感。皮膚很好,牙齒整齊。沒有戴任何瞳片,鼻梁上也沒有眼鏡壓痕。相對琥珀色眼眸和過白的膚色而言,頭發的顏色黑得不夠正常多半是最近染的。
從打扮和整體氣質上而言,這少女的出身應該很好而且家教堪稱嚴格。不過再從與病房氣氛格格不入的黑色絲襪和短至膝上二十公分的鮮紅短裙來說,對方同時也是個這種家庭通常都會出產的叛逆少女類型,而且目前進展到學會用黑絲來隱藏腳踝上的刺青這一步。
少年皺眉,她對自己腦子時常冒出來的這些分析和判斷尚且有些不適應,總有一種自己是機器人目前正在通過掃描視線內所有物體進行分析判斷的感覺。而且自己在思考事情的時候,很習慣左手以四四拍節奏敲擊床鋪,而這些並非出於自願的本能總讓人覺得別扭。
因為少女正死死盯著自己看。
於是少年也不開口,默默回看。
不過三分鍾,那少女就先投降,“你看什麼?”
“看你。”
少女慌不擇言都忘記初衷,“我有什麼好看?”
“你很好看。”
少年的語氣很認真。
少女捂臉嬌羞了兩秒鍾,“真的?”隨後抓狂,“不是這個問題啦。”
“哦。”
少年繼續喝熱水。
“你都不問問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明明是擁有一頭黑色直發的陽光少女,隻是那副穿出來的淑女形象早就在少年的掃描分析上破功,現在幹脆從言談舉止間徹底崩壞。
“你不會說?”
少年態度很淡定。
“我會說……喂喂,我說是會說,可像你這樣冷淡得要死,什麼都不問真是沒有滿足感。”
少女狀態很抓狂。
“好吧,那我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
少年甚至特意放下杯子,並調整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就是說話的語氣毫無波動,令人能清楚感覺到這句詢問裏根本沒有誠意這種東西的存在。
“……真是敷衍。”
少女丟下筆記本湊到病床前,仔細觀察病人的模樣,半晌後撅嘴不滿道:
“長得很普通嘛。”
“嗯,是很普通。”
少年理所當然點頭。雖然醒來以後從未照過鏡子,但她心裏有模糊的認知,自己正是因為外貌不出挑所以才被選中……等一下,被挑中去幹什麼?一瞬間裏頭痛欲裂,少年一隻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隻手試圖去夠呼叫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