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先前看到的那一盞,因為這比那一盞不知精巧了多少倍。
慕詞怔了怔,垂著手沒有接下,“然姐姐你知道的,我已經嫁了人。”
上元節送燈籠,素有求親之意,這男子若是應了,女方隨後便能去府上提親。
穆卿然自小長在慕府,受的是正正經經的世家教養,不可能不知曉這個道理。
聞得慕詞之言,她眸子微微黯然,卻巧妙地借著夜色沒讓他察覺分毫。
遞出燈籠的手依然伸著不肯收回,她言語間做出一派輕鬆態,“我知道,我和阿鈺曾經捧在手心裏的小公子長大了,嫁了人,有自己的妻主了。”
她說著微微一頓,神情間有一瞬的恍惚,似是想起了曾經的什麼事情,繼而又續道:“也沒別的意思,隻是來還你一盞燈籠,還記得嗎?那年上元夜,我不小心弄壞了你的燈籠。”
慕詞一時愣住,過了這麼多年,那件事早已在他心間淡忘,卻未料,今日被穆卿然提了起來。
那麼,他就無論如何都要收下這盞燈籠,因為這是他們少時的約定。
輕輕抿了抿唇,他伸出手,將那燈籠的手柄接過來,“多謝然姐姐。”
望著他持了她親手做好的睡蓮燈,穆卿然終於露出一絲笑,“詞兒,多保重,我……這就先回去了。”
她隻是來還他一個燈籠,隻是來看看他是否安然,隻是想趁著這短暫的時間和他說幾句話。
慕詞看看她,終也彎彎唇角微微笑開,“然姐姐,再見。”
她最後一次仔細地看看他,真好,他笑起來還是一貫的風華無雙,還能與少時那無憂無慮的模樣悄然重合。
看得出,他是真的過得很好。隻要這樣,就夠了。
她從來不敢奢求能日日伴他左右,她隻想為他守住一片天地,讓他能在這片天地裏,永永遠遠,笑如今朝。
望著她身影漸漸遠去的方向,慕詞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隻是他從來沒想過去回應,他隻希望有一日,這個一直都對他很好的如同親姐姐一樣的人,能找尋到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還沒看夠呢?嗯?”
耳垂忽的被一雙柔軟的唇含住,他渾身一陣輕顫,不自主地想要掙開,“妻主……不要。”
顧宛央沒依他,反是更緊地將他摟進懷裏,埋首依舊輕啃他的耳垂。
她看到了,看到了穆卿然那麼滿目眷戀地看著他,看到了穆卿然將親手做的燈籠遞給他,更看到了他唇角帶笑接過燈籠對穆卿然依依不舍。
她就是氣,氣他和穆卿然之間有那麼多她不曾參與的過往。
“妻主,放開,你放開我……”他在她懷中掙紮更甚。
是,他習慣了她偶爾的親密不錯,卻還沒膽大到當著眾人的麵就在街頭如此這般!
她卻恍若未聞,隻一味的禁錮他在懷中,著了魔般不肯罷休。
“顧宛央,你聽到沒有,快放開,放開我……”這一次,他不大的嗓音中,已然帶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