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還沒停手,邊罵邊打,看看女人確實不再動了,竟然一手抓到女人的腳丫上,要拖回家裏去。
我實在忍受不住了,憤怒地叫了一聲:“還有沒有皇法了?自家女人也下得死手去,這要是真打死人了,你這個男人也脫不了關係!”
說著,我就要邁步出門,往對麵山上走去。
然而,這個時候,我卻被大興哥的老婆死死地箍住了,她已經在抽抽泣泣,箍住我的脖子道:“你管不了的!這裏對被拐來的女人都是這樣痛下殺手的。他們生怕女人離了這個村,就不再回來了,就覺得他們買女人的錢打水漂了。所以,凡是誰家打拐回來的女人,別人家不但不會勸,還幫忙打的都有。你要是出去管閑事了,全村的男人都會認為你是他們的敵人,照樣會把你往死裏打的!”
“什麼?被打的那個女子是被拐回來的?”我驚訝地問大興哥老婆道,伸出雙手,掰開她箍住我脖子的雙手。
我回過頭去看她的時候,大興哥老婆正在一聳一聳地抽答,見我問她,她就點了點頭。末了,她還補充一句道:“我也是被拐回來的,所以,我也要逃。”
我如聽驚雷似的,呆呆地看了大興哥老婆一會兒後,才醒悟過來道:“你也是被拐來的?可你要逃往那個會放蠱的女人那兒去,豈不是才離狼窩,又落虎口?”
大興哥老婆說:“才不是囉。翠妮姐是個好人,她放蠱,是對那些拐外地女人回來的男人家放蠱。特別是吳族長一家,三個兒子的媳婦全是拐回來的,大兒子還把他媳婦打拐了腿,讓她再也逃不離珠郎村了。翠妮姐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才在井裏下蠱毒的。”
“那不是等於把全村的人都害了!”我不認同大興哥老婆的說法。翠妮姐有心要懲罰那些買女人做老婆的人,可不能連無辜的村民也被下蠱啊!
“翠妮姐這樣做就不對了,村裏多少無辜的村民,也因為喝了村裏那口井水,而受牽連受病痛的折磨。總不能因一個人犯罪,就懲罰全村人吧?”我對大興哥老婆說。
不料,大興哥老婆對我反博道:“才不是囉!翠妮姐對那些沒做壞事的人可同情和保護了,她晚上會偷偷把解藥送到應該不受罰的家裏去的。而且,我還知道,她在偷偷地協助那些想逃離珠郎村的女人,所以,她也有她的一幫子人。”
哦,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珠郎村會分成兩大派啦,卻原來有這麼多的隱情在裏麵。打從劉天勇帶我到珠郎村的時候起,我就感覺出來這個村子不簡單。第一次進村來時,就如經過土匪窩一樣小心翼翼、心驚肉跳。
卻原來是吳培榮有吳培榮的勢力範圍,翠妮姐有翠妮姐的勢力範圍。
將近天要快亮的時候,大興哥老婆說現在是時候了,再不衝到翠妮姐那邊去,被吳族長的人看見了,她也是昨天晚上那個女人一樣的下場了。
大興哥老婆說著,踮起腳來突然吻了我一下,說:“陳大哥,謝謝你。後會有期。”
說完,她飛一般從屋子裏直往會放蠱的翠妮姐的家那邊方向跑去。清脆的、急促的、踏在村道裏的腳步聲,打破了淩晨寧靜而詭秘的珠朗村。我衷心希望大興哥老婆能夠順利到達翠妮姐的家裏。
然後,我打著哈欠,雖然不情願,但卻鬥不過疲勞的襲擊,蜷縮著再次縮到那張鋪有禾草的木沙發上,怠倦地閉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