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巴被一陣泥土味熏到的時候,一隻粗糙中還肮髒不堪的手掌,已經護到我的嘴巴上。接著,一個女子輕聲地對我“噓”了一聲。
我感覺得到,眼前遇上危險了。
果然,窗戶外就傳來了幾條黑影回過頭來搜索的叫嚷聲。我被闖進屋子來的女人推到木沙發邊,耳朵邊傳來了她的一聲低低的斷喝:“睡下!要裝睡著了!”
說完,那女子自己閃到偏房去。
可能因為太黑了,她不知碰到什麼了,偏房裏發出“啪啦”的一聲響,接著,房子外麵那些雜亂的腳步聲,全都往我所在的屋子奔過來。
眼看著危險就要來臨,盡管我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但我感覺得出來,那個闖進我所在屋子裏來的女子,一定是遇到危險了。
於是,我迅速躺到木沙發上去,那陣幹幹的牛屎味直衝我的鼻子上去。但我已經無所謂了,救那個闖進來的女子,成為了我眼前要做的。不然,屋外頭闖進來的幾條黑影,從偏房裏搜出那個估計是大興哥老婆的女人,會以為我暗中庇護她,把我也揍一頓的。
所以,保護好大興哥老婆,其實就等於保護好我自己。但大興哥老婆閃進偏房的時候,嘈出了聲音,而我仍然裝作睡著的話,必然容易引起懷疑。我隻好把手放在心口上,輕輕地呻吟起“哎喲啊,哎喲啊。”
果然,那幾條黑影閃進屋子裏來的時候,我一手護著心口叫痛,一麵翻來覆去的,順手就拍在木沙發的靠背上,又發出了一聲“啪”的響聲。
那幾條黑影就站在木沙發旁邊,看到這屋子裏原來是這樣發出響聲的,也沒有說話,然後,靜悄悄地離開了我所在的房子。
真是險過剃頭啊!
那躲藏在偏房裏的大興哥老婆,等到幾條黑影走了之後,才從偏房裏走了出來,來到我躺著的木沙發旁,“噗咯”一聲,就跪了下去,貼著我的耳朵邊道:“你的大恩大德,今後隻要有機會,一定答謝……”
我趕緊從木沙發上坐了起來,雙手把她扶到沙發上坐,同樣是附在她的耳朵邊,對她說:“你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逃得出珠郎村再說吧。報恩的事就不必掛在心上了。隻是到每年的清明節,就燒些紙線給我。我已經中了情蠱,而且已經有兩天了,再過五天,我就會死去。你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陳術,你燒紙錢時,記住在那些紙錢上寫上陳術收,我就感激涕零了。”
大興哥老婆對我說:“不怕,我這次就是投奔翠妮姐去的,到時定當為你說情。”
我問:“誰是翠妮姐呢?”
大興哥老婆回答道:“就是村裏專門放蠱的那個女人啊!”
“哈?放蠱的那個女人叫翠妮姐?你投奔她那兒去,豈不是自投羅網?”我替大興哥老婆擔心道。
大興哥老婆說:“你說啥呢?翠妮姐才不是吳族長那隻老妖怪說得那麼壞囉!翠妮姐的確是會放蠱,可是專門對吳老怪他們放的。像我們這種外來女子,翠妮姐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隊囉……”
正說著,斜對麵半山上有間房的門被撞開,一個女人跌跌撞撞跑出來,朝村口的方向跑去。一個男人追出屋子,手裏拿著粗木棍,喘著粗氣,邊追邊罵著什麼。在這靜寂的村子裏特別的刺耳,那女人可能是心慌,腳下絆了一跤,男人追上去用木棍朝女人身上沒頭沒腦地猛打。
“撲撲撲”的響聲,那揍在人體上的沉悶的、卻讓人非常心寒的聲音,讓我和大興哥的老婆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那男人還邊打邊罵:“我讓你逃,我讓你逃!不想給我睡,也要看看細個的儂伢兒啊!你就隻顧著你自己!想獨自去快活是吧?老子讓你死了這條心!”
說著,那揍到女人身上的木棍聲,更加的淒厲。那女人雙手護住自己的頭部,“哇哇”地哭,可就是不求男人饒過她。而那男人卻越打越起勁,痛下死手,很多棍直接打在女人腦袋上,“噗”的最後一聲,顯然是打在腦殼上了,隻見那女人不再護在自己的腦袋上了,雙手張開來,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她的臉上全是血,四昂八叉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