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回答:我願意。他又會問我,那你願意無論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樂、貧窮或富足,都一樣愛他、伴他、安慰他,一輩子相互扶持嗎?
——我會回答,我願意,因為我那麼愛他。
——然後神父也會問你,葉聽風先生,你願意娶冷歡小姐為妻,依從神的旨意,終生陪伴她嗎?
“聽風?”柳若依小聲地喚他,神情擔憂而疑惑。
葉聽風怔忡地望著她,才發現自己竟在儀式上失神。
轉頭看向神父,他淡淡地回答:“我願意。”
周圍掌聲雷動,他的心卻仍陷在回憶裏。
為何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裏會浮現另一張總是笑著流淚的容顏?
她說,看,你會和現在一樣沉默。
如果此時是她站在他的身邊,他是否會真的沉默?
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葉聽風和柳若依的新房在M城最豪華的酒店Crystal頂樓,俯瞰人間燈火。
隻是那個布置得美輪美奐的地方,原本就是做給別人看的,自己看一眼都覺得不自在,所以他們並沒有待下去,反而暗地裏回到Windy o.
座機忽然響起,葉聽風坐在位置上沒動,柳若依知道他這時懶得理人,也沒去接。
“嘀”一聲後,一道輕柔的聲音傳來,偉岸的身形頓時僵硬。
“聽風,聽風……”脆弱到極致的聲音,沒有別的言語,隻是無助地輕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聽得人心都揪起來。
除了義父和鄭姨之外,其他人不是叫他葉先生,就是叫Feng,隻有她,第一回就喚他聽風,仿佛天經地義。
在這樣的夜裏,明知道心愛的人也許正在和別人伉儷情深,纏綿悱惻,她卻打到這裏,他們曾經相擁的地方,明知道沒有回應,卻一聲聲地喚他。
柳若依怔住,看向坐在椅子裏沉默無言的男人,眼裏盡是不忍。
他是怎麼做到的?還能冷靜地坐在那。
他半個身子都浸在黑暗裏,夜色遮住他的表情。傷痛的聲音還在一遍遍地在耳邊纏繞,他握著椅子的手卻是越來越用力。
忽然,聲音停止。電話掛斷的那一刻,他的心驟然一痛。
“你真的不去看她?”柳若依望著他。
過了許久,他站起身,聲音微啞:“你車借給我。”
樓下傳來馬達聲,停了下來。
冷歡沒有站起身,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撲到窗口去看。
這聲音,不會是他的車。而他,更不可能在今晚過來。
葉聽風坐在車裏,看著三樓某個房間,燈火通明。
她說她害怕一個人待在黑暗裏,如果睡不著的時候,她就要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所以他知道她此刻正傷心,痛苦,孤單,輾轉難眠——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結果,但為何,他覺得這明亮的燈光那麼刺眼?
聽風,聽風……輕柔而又傷痛的聲音纏繞在耳邊,一聲又一聲,聽得他想堵住耳朵,逃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