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了班,回家躺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來時,天還未亮。
想就這麼沉睡下去,卻再也睡不著。
冷歡失神地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等著每天在電話裏定的鬧鍾響。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陽光自窗簾的縫裏滲進來,在地上形成一道金線。
她打了個激靈,忽然坐起身拿了電話看。
按開機鍵,屏幕卻隻閃了一下就滅——原來電話早就沒電了。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連忙換了新電池開機。
音樂聲響起後,她握著電話,呆呆地等在原地,等著信息,或者是來電。
心裏不斷閃過懊惱和鬱悶,想著怎麼沒注意電話沒電了,如果他找她了怎麼辦?
直到金屬機身被她手心的溫度漸漸捂熱,直到盯著屏幕的雙眼累到泛酸,都沒有一條語音信息或未接來電的提示。
手緩緩地放下,電話無聲地落在床褥之間。
她靠著牆,嘴邊浮現一絲自嘲的笑容——她在期待什麼?又該期待什麼?這兩天他忙和柳若依的婚禮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理她?
人類真是奇怪,有時明明知道有些事不可能發生,卻還是心存僥幸。
於是安靜地穿上衣服起來,刷牙洗臉,對著鏡子裏的人嚐試著微笑。
拉開窗簾,讓陽光鋪滿整個房間,撿起地毯上散落的CD,將枕套床單捧進洗衣機,衝掉那些淚水的痕跡。
想起李喬說,若你不知珍惜自己,又如何讓別人珍惜你?
對她而言,人生最糟糕的時刻也已過去,現在更不該自怨自艾。
獨自提著自超市采購的大袋食物,沿著高高的河岸慢慢地走。
因為覺得胃口的滿足,常常可以掩蓋心理的空虛。
恢宏的鍾聲傳來,她轉身看著遠處莊嚴的塔尖,停住腳步。
那是座三百年的教堂,見證了無數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幾個世紀裏,又有無數人在神壇下許下愛的誓言。
此刻,自己所愛的那個人,就站在那裏,他會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走到神父麵前,會對她和神父說,我願意,會親手給她戴上戒指,會吻她,溫柔堅定。
既然能幸運地遇見你,既然能知道你就是我此生最愛,那麼,即便不駐紮在你心裏又何妨呢?
如果你不愛我,那麼我愛你,也就夠了。
放下手中的袋子,她雙手合攏放在嘴邊,對著遠方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出聲。
我——愛——你。
高地蒼遠渾厚的風聲將她的呼喊分割成各自纏綿的三個字,越飄越遠,回蕩著消散。
我。
愛。
你。
隻是不知,這蘇格蘭的風,可聽得懂中文,可聽得懂那顆和聲音一樣顫抖的心。
“葉聽風先生,你願意娶柳若依小姐為妻,依從神的旨意,終生陪伴她嗎?”
——聽風,你假裝我們現在在教堂,假裝我們正要結婚,神父就站在我們麵前。
——他會問我,冷歡小姐,你願意嫁給葉聽風先生,依從神的旨意,終生陪伴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