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她欺騙過我,縱然她狠心決絕,縱然她愛我,遠不如我愛她那麼深,可我都能接受,隻要她還在,我就永不放手!
孩子很可愛,那麼小,我好舍不得,但是我還是不方便帶他們回宮,我還得解決最後一件事,等那個女人的事情了了,我就親自來接她。
事情到了這裏,我沒有想到梓幽還是自己進了宮,她居然服下了變容丸,我覺得很有意思,隻要不影響大局,那麼我隨她鬧騰,隻是……
我倒真的沒想到她會去毀了尹驀然的臉,難道她對尹驀然的恨意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我依然不解!
但沒有關係……這已經不重要了。
明天,我就要殺掉那個尹驀然的孩子,一切就會結束!
今夜,我什麼都告訴了梓幽,一切的一切,包括我對尹驀然的感情,隻隱瞞了那個最後秘事,我希望得到她的諒解,在我的眼裏隻有她!
梓幽,回我的身邊來!
“不……別走!啊……”
我……又驚夢了!
這幾年來,我慢慢長大,相貌也一直在變,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個夢境。
睜開眼,下了床,將頭埋進冷水盆裏,屏住呼吸,慢慢納取涼意,一切都在腦中回放。
夢裏還是那個場景,我緊緊拉著哥哥的手,可娘親卻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把它掰開,她讓我好好地留在這個地方,聽這裏媽媽的話,她和哥哥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帶上我,她告訴我這裏有著錦衣玉食,留下比跟著他們好。
醒了,一切都醒了,我無聲地笑開,從水中猛地抬頭,的確……這裏很好!
在這裏,我看到了人生百態,我看到了一切曾經不了解的東西,這裏是真的教會了我很多,琴棋書畫,歌舞彈唱,還有取悅男人,有了那麼多充實的技藝,我還需要想念親人嗎?
需要嗎?
再思及我的母親,我不禁一陣冷笑,如果有機會見到她,我真想告訴她,我在這裏學會的最重要的一個信條真理就是:女人靠不住男人,不管這個男人是丈夫還是兒子,都一樣是外人。女人想要活地風生水起,一定要自己手裏有錢。
我,一定會好好地貫徹這一點,誰都無法讓我這個環彩閣的頭牌折腰。
擰了帕子,我拭幹了麵上的水跡,連那片強忍的淚意也一起抹去,我的心益發被那種倔強占據,每次泡完冷水後,我都會這樣回歸混沌。
慢慢回過神,我借著月光,站在閣樓的窗前,往下看。
環彩閣是這個宣城內最出名的風月場,可謂是夜夜笙歌,是男人的銷金窟,這裏能滿足他們身為雄性的一切欲望,不管他們要的是暗裏半推半就的風情,還是明裏下作十分的蕩,在這裏都能尋到。
想在環彩閣裏出頭是極難的,光靠美貌不行,光靠騷媚不行,光靠手段也不夠,可我做到了。
從去年才十二歲掛牌開始,夜梓幽的名字,就已經響徹宣城,我聽說有許多人揚言,願為我一擲千金,這就是所謂的成功,對不對?
手指慢慢撫摸著窗棱,我想我應該是當得起這種成功的。別看我的年紀不大,卻已經很習慣這樣的生活了,活在這樣的讚美裏,於我而言實在是一件再寫意不過的事,天下男子算什麼?隻要我夜梓幽一笑,他們就會失神。
於是,我很驕傲!
現在的天還黑壓壓地,閣裏的鼓樂漸漸停了,漫漫長夜,春宵苦短,不過你是蕭郎還是董君,都可以來享受這軟玉溫存。我看到陸續有恩客們離開,從他們來到他們走,我總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這些人到底內心在想什麼?
樓下那個腳步虛浮的男子不是隔壁縣的縣令之子嗎?
聽說這個王公子少年得意,頗有才名,上個月更是娶了杭州府佟知州的女兒,聽聞這佟小姐也是美豔傾城的,他們兩人被稱作什麼……宣城仙侶。
不過現在這架勢,這位神仙般的男子該是剛從胭紅的床上起榻吧,聽胭紅說,王生是個慣弄風月的男子,一見到她也不急著吹燈熄火,上下其手,他總喜歡先吟詩,再聽聽曲,沒事還會讚頌下美人,與朋友一起來時,也會談到家中嬌妻,說什麼閱盡千帆,不如一隅香蘭。
“我呸……”真惡心!
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我再次一笑,何必這樣?這樣的男人更好,不是嗎?我們這種操著皮肉生涯的女子難道還希望這個世上全是真正的有情人嗎?
怎麼可能?
隻是,小人歸小人,我還是看不上這個王生,他虛偽做作地實在膈應人,嘴上說著和嬌妻恩愛,眼裏看不上青樓女子的人,卻還是喜歡來尋歡作樂,而這種男人居然還可以被稱作為風雅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