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茶:李幼謙記人散文集02(1 / 1)

第一輯:驛站惠蘭 尋找名人

當接受了為蕪湖文化名人撰寫小傳的任務時,我還在竊笑:蕪湖有名人嗎?耳熟能詳的不是匆匆過客,就是籍在他鄉。連文友也說蕪湖沒出大家。但是,名人少負擔也少,於是領命,2007伊始啟動尋找工作。

文化名人靠文化傳播,多是公眾人物,聲名遠揚,一搜索,土生土長的、外地來發展的、在蕪湖工作過學習過的文化人的也不少啊:東晉曆史家、晚唐大詩人、北宋大學士、明末大畫家、清朝方誌家……更有後來的國學家、文學家、出版家、書畫家、語言家、翻譯家、電影製作家、宗教名人……在他們所處的那個時代,都如群星燦爛,輝映了蕪湖、安徽、乃至全國的天空。

資料豐富也是難題,顛三倒四的、三重四複的、彼此矛盾的……收集、整理、歸納、考證還不行,許多史實往往隻有當事人才能說得清楚,如何取舍呢?

而今文化人風起雲湧,名人,以什麼為標準?寫誰不寫誰?演藝明星是浮在水麵上的蓮花,而知識名流往往低調如埋在水下泥中的湖藕,“名”的價值如何比較?數易其稿,反複討論,難分難舍,我是堅決主張“活人不列專”的,不是說他們沒有以前的人有名,而是有的名人沒文化,有的名人沒品位,即使有德藝雙馨的,何必與英靈爭書麵?也還是留待日後專門為他們出一本專輯為好。

文化名人剛完工,又接到更艱巨的任務——收集軍政人物資料!親朋好友勸告我不要幹這費力不討好的事,但自己心太軟,本事不大毅力大。想想,誰能否認軍政人物是名人呢?在政治集權年代,他們一跺腳能使地動山搖,即使實行民主集中製領導,也經常在公眾場合露麵,傳媒的發達更讓他們家喻戶曉、婦幼皆知。

盡管,有的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但長期的政治磨練,也塑造了一批具有卓越膽識與智慧賢達的政治家,他們不僅有叱吒風雲的氣勢,更有光芒四射的才華,為地方的政治經濟社會發展作出過卓越的貢獻,蕪湖的曆史不應該忘記他們。這工作總要有人做吧?

另方麵,通過翻閱資料、上網搜索、走親訪友,我被濃厚的曆史氛圍包裹感染,更認識到——記錄他們不是為個人樹碑立傳,而是通過展示領導的建樹,可以對一個時期地區政治文化形態包括生存形態檢索,對廉政建設也是有利的。

原以為有檔可查,工作時才發現,除了進入中央的領導公布了簡曆,地方誌的年鑒僅僅有十幾個一把手的資料,其他沒有可以依靠的查詢方式。蓋了地方誌公章的信函發出近百封,沒有部門回複,個別領導郵來一點情況都讓我感到喜從天降。

好不容易找到家屬子女,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的,其餘的都隻能自己找。一年來的時間,不可能像以前寫報告文學那樣逐一采訪(那樣十年也完不成任務),但幾乎每天都要在浩如煙海的網絡裏搜索,在堆積如山的故字堆裏查詢,在茫茫人海裏找人提供線索,甚至打許多長途電話尋問……

感謝陳壽,寫下了《三國誌》,一下推出三個春穀長與一個蕪湖侯。而後近兩千年中,還有多少領導過地方的名人?他們大多在曆史的塵埃中淹沒了。僅僅是老街殘留的古代官衙,就工作過許多任“一把手”。當黃墓渡、歐陽河等以地名的方式緬懷地方官吏時,就是樹立起為官一場、造福一方的豐碑。雖然在曆史的誤區中,既有受命運捉弄、毫無道理地被剝奪了行政權利的;也有人性沉淪、道德墜落、提前出局的;更有抓住曆史長河中的機緣,超越時代局限的……他們多數功成名就,在人生舞台的高潮謝幕。

歲月每天都在抹去生命的流痕,千古留名的往往是兩個極端的人,隻是,有的是千古留英名,有的是千古留罵名。

我們不能還原曆史,但有價值的曆史人物應該在文字中永生。檢驗曆史的正誤靠時間,檢驗文字的正誤靠讀者,隻能說,一年來我盡力了,不僅付出了時間精力,耽誤了自己出書,連報刊也少見我的文章,而且一向引為自豪的視力也在這一年中急劇惡化,雙目竟然生出了陰翳……但是,能讓後人清楚地看見為這片土地帶來影響的名人,我想,付出也就有幾分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