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突變(1 / 3)

前些日子子卿送了我一塊紅玉,名曰泣血,說是從玉城運過來的,知道我喜歡紅色,特意為我選的,我本想推卻,卻不料一見那玉瑩潤的色澤泛著泣血朱紅,中間氤氳著絲絲霧氣,嬌豔欲滴,頓時眼前的萬物迅速消褪模糊,黯然失色,唯有他手中的紅玉散發著讓紅塵失色的光彩,霞光萬丈,一片赤色緋紅,襯著他一隻托玉的手更加瑩白動人,那種靈魂被填滿的充實感又湧了上來,我深深看著竟是移不開目光。

“我說了吧,表妹隻要是看見這樣的嬌豔緋紅就是一副癡癡的模樣,移不開半點目光!”挽玉的打趣終讓我回過魂來:“子卿是算準我拒絕不了才拿來送我的吧,那我就先謝過了。”

他雖然沒有什麼表情,眸子淡淡的,似有一滴落不下的淚,語氣確實溫和:“紅瓔此言說的極是也。”

他總讓我覺得親切,不知不覺間,也就欣然接受了他的許多給予,一切那麼自然和諧。

嬌豔的泣血紅玉在一身的紅妝下已被隱去,根本看不出她驚豔世人的炫目嫣紅,我吩咐碧雲為我做了一身的如雪白衣,衣料是舒軟的白綢,外罩輕盈素紗,唯有腰間束一嬌豔如火的腰帶,左側懸墜泣血紅玉,將泣血的絕世光芒襯的淋漓盡致,熠熠生輝。

天剛剛下過雨,隱約可見天邊七色彩虹,我打著三十六骨的雨傘,踏著夏日末雨婷婷而來。

翠荷亭在雨後的夏日中像一位出浴的少女,在滿池夏荷的映襯下如人間仙境,周圍安靜得隻有雨點打落在傘麵的聲音,遠遠看著挽玉和唐夕坐在欄杆旁,挽玉一雙溫柔欲滴的盈盈秋水靜靜看著簷上滴滴水珠飛落在田田荷葉,偶爾回過頭來與正在看書的唐夕交談幾句。東北角上,紫銅的香爐緲緲飄著幾縷熏香,子卿修身正做,神情專注地撫著身前的七弦琴,一雙眸子還是清清淡淡,看著琴,又似乎什麼都他一雙漆黑雙瞳中容不下在。

頓住腳步,眼前這幅絕美的畫卷我不敢走近,猶如水中月,鏡中花,怕打散了,消散了。我就站在那,看著他們動作,無聲無息,隻有琴聲幽幽,是一曲纏綿的《憶江南》,覺得一切都離我很遠,咫尺天涯。

還是挽玉先發現了我,冒著稀疏的細雨就過來牽我的手,拉著我就往亭子飛去。

“瓔兒,怎麼站在那兒也不進來,看我被雨淋的!”挽玉邊敲著身上的雨水邊責怪我,忽然發現沒聲音了,連琴聲也消散了。

一抬頭,才發現他們都驚異地看著我,唐夕說:“瓔兒,你這身裝扮太美了。”

子卿仍然用清淡的眸子望著我,卻道:“佩泣血的你,真的別有一番美豔。”

“對呀,對呀,除卻紅妝的嬌媚外,如出塵仙子般的感覺,瓔兒不愧為封都傾城絕色的第一美人!”挽玉也附和著。

平常聽習慣了別人的讚美早就讓我對於這類詞語沒什麼感覺了,但出自他們嘴中時,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三十六骨的雨傘,傘骨絲絲細勁光滑,骨節分明,細細收好放在一旁,才道:“隻是喜歡紅色罷了,要是大家喜歡,瓔兒以後多穿白色也行。”

“瓔兒還是適合紅色,偶爾穿穿其他顏色洗洗眼睛就行。”挽玉語氣溫柔地說著,眼睛卻閃著狡黠的幽光。

我故作怒目道:“好呀,表姐原來是厭倦我天天紅色了。”

“我可是什麼都沒說啊!”挽玉一臉無辜。

“我不管,表姐欺負我!”我也無賴了,被她這麼一鬧,原本鬱悶的情緒也一掃而空了,挽玉一直就有這種魅力,用她的溫柔,善解人意帶給我安寧平靜的感覺。

子卿與唐夕在一旁打趣地看著我們嬉鬧,等到累了,我是越來越沒有還擊能力,還是子卿幫我解圍:“很久沒聽瓔兒撫琴了,今天就讓瓔兒為我們彈一曲,看看琴藝是否又有精進。”

我也順著子卿的救命稻草往上爬:“那就請子卿哥哥多多指點了。”

“子卿每次都幫瓔兒,瞧,子卿哥哥叫的多甜蜜呀!”挽玉窮追猛打,還不放過。

“我就這麼叫又怎麼了?”我挑釁地看著她:“唐夕哥哥。”

噗,唐夕一口茶噴了出來:“你這小妮子放收斂一點,我可受不了,乖乖彈琴去!”

唐夕一直是我們之中最老成穩重的一個,他說的話也最有分量,我瞪了挽玉一眼便乖乖走到琴坐上,子卿坐在我身後不遠處,我能夠感覺到他投向我的目光,轉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才靜下心來撫琴,撫的是剛剛未完的《憶江南》。

亭子頓時安靜了下了,唯餘琴音泠泠悠然蕩開在整個湖麵,憶江南,迤邐纏綿的江南音律,道盡江南風景青山綠水的怡然清幽,泛舟遊湖意趣嫣然,細雨纏綿,小橋流水人家,那曾是我的家鄉,忽然想到爹最喜歡的一池碧荷,與這裏的滿池清香也不相上下……

“錚!”一聲,弦斷,我一臉愕然,愣愣地看著斷了的弦,殷虹的鮮血從指尖滴滴滑落,將斷弦之處染得一片鮮紅,竟沒有一絲的痛感,六弦的琴,繼續彈著,音調全無,泠泠的悠然成了低低的嗚咽,又似悲痛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