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最終(完)(2 / 3)

也曾想過,當他得知真相的時候會有怎樣的反應,或許會同許多叛逆期的孩子一樣陷入偏執的漩渦,或許會痛苦憤恨地指責他們欺騙了自己,卻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平靜,超出了想象的平靜。

坦然迎著她的目光,語氣是濃烈的誠摯,以及參透世情的淡然:“無論曾經發生了什麼,父皇和母後都是我這輩子最敬愛的人,那些事情既然已成為過去,那麼就放開它吧。”

長久以來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而漸生的憂慮頓時消散,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湧上感官,突然之間才發現,悉心撫養長大的孩子,原來已經這麼出色了,他以他動聽的聲音告訴她,放開那些過去吧。

“你是你父親的驕傲。”陽光溫暖得令人想哭,伸手撫上麵頰,才發現流淚是一件這麼容易的事。

從宮裏出來,原本是無目的漫步,沒想到最後竟在錦繡棋軒前停下腳步。

日子久了,連習慣都難以改過來。

搖了搖頭,既然都已經走到門口,沒道理不進去。

熟門熟路上了二樓雅間,竹簾之後果然坐著一人,室內依舊彌漫著熟悉的靜神香。

看到來人,孔雀般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然:“我以為那天不歡而散後,你不會再來了。”

“原本沒打算來這裏的,不過來了也好。”毫不掩飾地搖頭,不過想隨意走走,畢竟對他來講隨心所致的日子不多了,“以後跟在父皇身邊做事就沒什麼機會出宮亂晃,無論怎麼說也應該來道個別。”

鍾眠楓沉吟片刻,說道:“我以為那天說的話就算你不放在心裏,對於這樣的安排也會有所抗拒。”

淩睿抬起頭,直視眼前的人:“我以為你既然清楚有的事情我早已知曉,就會明白那天的話對於我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何況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既然連造成當年局麵的鍾氏都可以平靜麵對,又怎麼會去追究其他人的責任。”

超出年齡的沉穩麵容,顯出幾分罕見的犀利鋒芒。

“為什麼?”即便知道他在當年的事情中起到的作用,卻仍舊與他維持亦師亦友的關係,難道不是因為隱忍,而緣自於原諒?對於他來講,這種心理是不可思議的,至少他不能夠視為理所當然。

“你不懂人心。”低低歎了一句,眉目間一股湛然明朗的氣韻,通透如同佛光,“所以也就不會明白,人生有很多種活法,而我不會為死人而活。”

他隻為那些活著的人而活,比起那些已經消逝的生命,活著的人才更重要。

窗外隱隱傳來鳥雀的啁啾,入得耳朵,更顯周遭的寂靜。

直到室內隻剩下一人,他仍舊未回過神。

桌上的茶盞氤氳地吐著熱氣,餘溫散盡。

你不懂人心。

多年之前,也曾有人說過同樣一句話。

那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之下?

歌舞升平的景元年間,鍾氏和沐氏尚未壁壘分明。

恰逢春獵,冬的寒烈尚未褪盡,然廣袤的原野間已略窺複蘇的跡象。

旌旗飄展的畋獵場上,原本鼓動的騎獵氣氛卻因為剛傳來的消息蕩然無存,人人都焦灼忐忑地望著前方林子深處。

皇室成員進行的畋獵比賽中出現意外,太子竟遭遇上棕熊襲擊,離得不遠的三皇子聞訊已前往救援,消息傳來的時候皇後禁不住當眾暈倒,景元帝立即派遣大批侍衛入林,務必確保兩位皇子無恙。

其餘的人留在原地等候,營地上一時隻聽得見寒風過境,夾雜著馬蹄輕踏的細微聲響,隨著更漏一點點滲下去,所有人的心越懸越緊。

當他策馬停在營地前方紅色騎裝的少女旁邊時,距離消息傳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沐姑娘很擔心?”不經意地問。

少女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力持鎮定。

依照聖令,除了救援隊伍,所有人皆留在營地等候消息,以防林中還有其它猛獸襲擊。身為女眷,她不留在後方寬慰皇後,反而跑到前麵張望,急切的心情可見一斑。

“不知道沐姑娘是在為誰擔心?”

仿佛視他不存在,執著地看向林子邊緣:“兩位殿下皆未脫險,身為三殿下的表兄,遠定侯看起來過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