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當年,淩玄璣為了她放棄了參政的絕好時機,最終慘淡收場。他分明知道那麼做將會麵臨多大的危機,卻依舊頂著各方壓力,將婚期推遲。
朱砂豁然懂了,卻愈發感到悲哀,這樣沉重的羈絆套在她身上,她要如何才能擺脫。如果她家小姐是個平庸一點普通一點的女子,或許現在要幸福得多。然而偏偏不是,她擁有一顆比任何人都不羈的心,所以,隻能注定悲哀。
府邸為朱漆彤扉烏頭門,左閥右閱,旌表門閭,門列囗戟。肅穆的閥閱表閭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記載著宅院主人的資曆和功績,厚重的烏頭門前整整齊齊共列了十六戟,戟上套罩,囊套飾以花紋,並垂著華麗的流蘇。
世家可以門前閥閱,彰顯功勳;官品能夠換來列戟,以示威儀。
表閭所要張揚的是深得百姓稱頌的善舉,門戟則是皇室對其賜予的信任與榮耀。
因此,由門前紛繁的陳設便可得知,這豪宅的主人不僅身居重位,還頗得百姓稱頌。
天祈王朝典製規定,門戟的有無,是顯貴與否的標誌,門戟的數目,則將官階幾品表現在門前。三品門前不列戟,口戟的數量按官職的高低亦有嚴格的要求。而十六戟,正是一品門前的數目。
沐墨瞳立在門前,眯起眼瞥向高懸的門匾上“沐府”兩個氣勢恢宏的鎏金大字。整個天祈無人不知,這兩個字的背後象征著沉澱了百餘年的世家榮華。
然而這潑天的富貴,極端的顯赫又能維持多久呢。
立朝至今,沐氏雖曆經數位帝王仍榮寵不衰,卻無時無刻不是如履薄冰。猜忌和多疑似乎是帝王的通病,有幾人能夠容忍一個和自己所統禦的王朝一樣長命的家族。
父親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一旦入了這個場,一切就再由不得自己。
“哎喲,小姐站在大門口是做什麼,難得回來一次,這大門有什麼看頭,這麼多年又不是沒看夠。”厚重的朱漆大門之後鑽出來一個花白的腦袋,笑嗬嗬地看著門口的少年公子。
“泰伯,你老是越來越精神了。”沐墨瞳笑了笑,淡紫色的錦繡華服襯得身形清頎修長,本就帶著幾分英氣的麵容,扮成男子倒是十分成功,揚起手中的扇子搖了搖,邁進門內。
“托小姐的福,這身子骨還硬朗得很,要是小姐肯多回來陪老人家嘮嘮嗑,老頭子還會更精神。”泰伯一路隨著她向朝花軒走去,半白的胡子隨著笑容一顫一顫的。聲音蒼老渾濁,卻是十分欣喜。
“回來就好,小姐這一回來,府裏才有些人氣,自從入宮以後,偌大的宅子冷冷清清的,老爺早出晚歸,忙得不著地,平日裏就隻有丫頭小廝們走動,連個主子都沒有,隻有小姐回來時才會有個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