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半夜抓人(1 / 2)

楊奕略一斟酌,朝著田欽祚微微一拱手,小心翼翼地說道:“田將軍,以前是嚴知府和黃通判二位大人給大軍籌備糧草軍械、保障後方供給;可此一時彼一時也,以後我們這五萬將士能不能填飽肚子就全指著程大人了,在下覺得既然程大人專程前來拜訪將軍,將軍也該……”

楊奕心裏也知道,這裏畢竟是大宋整個西北軍事指揮係統的中樞之地,憑著他現在的身份,是根本沒有資格在這中軍大帳裏發言的;因此他說完之後,就用雙眼緊緊地盯著田欽祚那張古銅色的臉龐,心裏也是緊張的突突直跳。

田欽祚抬頭看了看楊奕,稍微怔了一下,緊接著就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將兩隻粗壯的胳膊用力地向後舒展著,不耐煩地道:“本將軍鞍馬勞頓,哪裏顧得了這麼多啊!”

楊奕暗自一歎,他今天一眼就看出那個程徳玄絕非等閑之輩,來到定州也絕不會甘當田欽祚的馬前卒。如果田欽祚心裏還想著將程德玄和嚴鏡明、黃煥中一視同仁,那就離英雄流血又流淚的日子不遠了。

可楊奕一看田欽祚斜靠在寬大舒適的帥椅上已經閉上了眼,雖然心裏著急,可也是毫無辦法;如果他再不走,那就有違抗軍令的嫌疑了。楊奕斜眼看了看大帳兩側站立的那些甲胄鮮明、滿臉橫肉的親兵們,再也不敢久留,急忙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外走。

楊奕剛走到門口,忽然聽見田欽祚“哦”了一聲,心裏一喜,就急忙放慢了腳步。他扭頭朝著身後瞥了一眼,就見田欽祚在帥椅上挪了挪身子,銅鈴般的雙目突然一睜,吧嗒了兩下嘴唇,慢騰騰地道:“不過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剛才我就想啊,咱們這大營裏也不缺那幾盤子菜,幾壇子酒;這樣吧,今天後晌你安排一下,弄幾個像樣的菜,擺上一桌,我派人去把程大人請來,咱們就給他程大人接接風、洗洗塵!”

這就對了嘛,楊奕暗自用讚賞的目光瞅了田欽祚一眼,急忙答應一聲就直奔中軍大帳後麵的那間專門為田欽祚而設的小灶。後廚小灶上的幾個師傅手腳麻利,在楊奕的指揮下,天剛一擦黑,一桌豐盛的美味佳肴就準備好了。

程德玄倒沒拿架子,楊奕剛剛指揮著人把宴席布置好,他帶著人就準時趕到了。酒宴設在中軍大帳後麵的一個小客廳裏,滿麵紅光的程德玄來到營門外剛一下馬,田欽祚就笑嗬嗬地迎了上去,看那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他和程德玄倒像是闊別多年的好友一般,弄得楊奕一陣的莫名其妙。

他們寒暄了幾句就聯袂而入,楊奕立即吩咐站在門口的那些親兵們往裏麵搬酒,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後,楊奕卻有點兒不知所措了。不用問,他是絕對沒有資格往那張酒桌上湊的,可是他的職責又告訴他,他應該時刻不離田欽祚的左右,並且還要隨時地準備著記下田欽祚將軍說出的每一句重要的話。

如今誰又能知道在酒席宴上田欽祚說不說重要的話?

如果他好不知趣地湊上去,弄不好擾了人家的興致,再被人給吆喝出來,那麵子可就丟大了;相反,如果他不進去,萬一田欽祚的酒勁上來了,隨口吩咐一句什麼,可他這個書記員兼傳令官卻不在場,那可就是擅離職守了。

楊奕正在犯難,忽然看到賴參軍陪著一個人說說笑笑地走了過來,急忙就上前做出一副請教的樣子來。

賴參軍已經和那人走到了轅門口,扭頭一看是楊奕,就笑著對那個人道:“都監大人,今日田將軍約你一起去給程大人接風,在下位卑職小,就不厚著臉皮進去了,免得打擾了幾位大人的雅興,李大人請吧!”

賴參軍一直目送著那位李都監李大人進入帳中,才回過頭來幹笑了一聲,看著楊奕笑道:“楊公子,你有何事?”

楊奕嗬嗬一笑,就將他剛才所想的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在下初來乍到,還望參軍大人多多賜教!”

賴參軍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用手撚著頜下的胡須,笑吟吟地道:“這事嘛——我也說不清,楊公子熟讀聖賢之書,胸中韜略萬千,我看你還是斟酌著辦吧,我走了啊!”說完轉身而去。

這跟讀不讀聖賢之書有什麼關係,這不是屁話嗎!早看著這家夥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這就開始跟自己過不去了。饒是楊奕始終抱著與人為善的想法,可也被賴參軍這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弄了個難吃難咽。如今他明明知道這個賴參軍是在給自己出難題,想看他的笑話,可他也毫無辦法,誰讓自己現在隻是個小小的書辦呢?

隨著賴參軍的身影漸漸地運去,楊奕臉上尷尬的笑容也慢慢地消失了,隨之浮現在臉上的就是一種淡定和從容的神情。路是自己走的,臉是自己爭的;如今既然給了我一個“零”,我就能從那個“圈”開始!

經過賴參軍這件事,更讓楊奕鑒定了一個信念,寧可我在帳外等上一夜,也決不能第一天上班就落下一個玩忽職守的名聲,於是他揣起雙手,跺著腳就準備開始打持久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