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空了便讓人拿了花粉泡過的水參上木槿花汁液,讓以朵泡手。閑時也教她女紅,教她認字。她喜歡淳於家的書房,尤其喜歡些醫藥書籍,一看就是半天。她比來時嫻靜了許多,聲音也細了些。爹爹和姨娘也越發喜歡她了。晚上,小介抱著一個緞布包裹,憂心忡忡的鼓著大腮幫子對我說:
“淳於,這個家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爹爹和姨娘隻喜歡那隻雲朵了,他們不待見我們倆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們離家出走吧!”
我們最終沒有離家出走成,當我準備鑽狗洞時我發現府上所有大大小小的狗洞都被封死了。我們耷拉著腦袋回房,爹爹睨著眼睛皮笑肉不笑慍怒道:“你們兩個,好樣的。去,到你娘畫像前懺悔五百遍。”
翌日傍晚,皇宮裏派來的馬車便停在了我家門口。爹爹穿一襲米糯白色的華服,頸邊及袖口處均是繡了水藍色鏤空木槿花鑲邊,裏襯是藏青色袍子,上暗扣雲錦琉璃邊扣,腰上係了條玉帶,據說,那是從十五隻剛出生的雙色鴨上取得的白色絨毛,價格值普通一戶人家吃上三年了。當時姨娘嗔怪他買這樣貴的帶子,今日倒也派上了用場。
我十分滿意爹爹今日的素雅打扮,圍著他饒了三個圈,拍手稱道:
“爹爹,你真是仙兒見到的最美的大周國男子。”
爹爹瞬時眯起丹鳳眼,用下巴蹭著我的小臉:
“真的麼?真的麼?”
全然忘記我前幾天晚上對他慘無人道的衝天一指了。
姨娘今天可真算是容光煥發,柔順的秀發齊腰,不綰髻,隻斜插上五色流光銀簪子,簪子垂下幾綹彩色編織的流蘇,映的姨娘的臉麵若芙蓉,顯得清新淡雅,超凡脫俗。她著一身淺藍色及地長裙,裙上妖冶地綴著大朵金色蓮花,胸口係著雙麵蝴蝶結,外罩透明蟬絲披肩,一走便若步步生蓮,娉婷婀娜。姨娘笑著說:
“別鬧了,還要趕去皇宮,時辰可耽誤不得。”
一路上,錦城四處張燈結彩,彩色的燈籠掛在各處店麵旁。小時候,我也曾偷跑出去逛漓洲的夜景,看煙花吃糖葫蘆耍風車,玩的不亦樂乎。漓洲的夜景遠不如錦城繁茂,這裏的行人穿梭自若,路旁還有熱乎乎的包子飄香,在漓洲,包子是絕不會在晚上開張的。四周充斥著各種叫賣
“風車轉一轉,明年到我家”
“地道北井小吃”
“開業大吉,買一送一”
我拉著簾子,看著一地繁華,馬車倏倏地向前前行,甩開了一聲又一聲叫賣,那些燈影幢幢映在我琥珀色的眼眸裏。
馬車就這樣長驅直入進入了宮裏,我看到高大的紫紅色宮門瞬時變成了矗立的紅牆,往後看,門旁守衛著兩路禦林軍,各個威儀手握大刀,宮道上兩旁每隔十步便有一盤龍竹筐燈,印的我們的馬車影子翩翩飛舞。我頓時一股淒涼之意湧上心頭,皇宮雖大,可是令人生畏,冷冷清清不似我家溫暖。我縮了縮身子靠向姨娘,姨娘探過身刮了刮我的鼻梁道:“怎麼了?”我沒出聲,馬車依舊行駛的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