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舍金報母擔粥賑饑 聚寶奪門借兵證果(2 / 3)

荷生忙道:“好極。明天我就替你效勞罷。”采秋道:“不忙。從來辦賑最怕中飽,壯哉雀鼠,衰此獨吞,我們不犯著吃這虧。你的權重事多,這瑣屑也不合大將軍斤斤計較,我專派紅豆辦此事罷。”春纖、瑤華也道:“極是”於是聚寶門邊,特設個熬粥所在。紅豆管帶二百健婦熬粥,四百個健婦擔粥,四百個健婦押送。每廠擔粥三擔,專給那老弱困憊的人,每日就也照粥廠卯申兩次開鍋。以此采秋也時時單騎出來,或就在鍾山營中宿歇。

一夕,鍾山營中,天色靠晚,采秋來了。荷生正攜入帳中,春纖提劍突入,采秋就要閃出,春纖舉劍便砍。荷生驚荒無措,急行攔住。采秋竟變個白雌兔,竄出帳外。春纖一劍擲去,兔遂兩斷。弄得荷生迷迷惑惑,說道:“怎的?怎的?”春纖笑道:“你道是采姊姊麼?這便是那妖婢靈素。我再叫你去看一枝簫”便挈著荷生駕起雲來。不轉瞬已到聚寶門。遙見瑤華、掌珠、寶書,都擁著采秋在帳前,瞧個似獸非獸鮮血淋漓的東西。采秋一見荷生,便說道“不是春妹妹,我們又落了妖人的套”春纖笑道“采姊姊,你要仔細,這也是個假的。”采秋笑道:“是你帶來,我隻問你。”春纖笑道:“便我也是個山魈”指著地下東西道:“再幾日,你看我,不就是這樣去麼?”采秋笑道“你去那裏?”春纖道“我從去處去。”荷生見他們說話,愈不明白,便向采秋道“到底怎說?”春纖笑道:“這何難猜?你殺了采秋,采秋就也殺了你”采秋向著荷生道“你不要聽他搗鬼,我兩人的命,都是他殺哩!”瑤華也笑道:“這樣看來,你兩個竟是個魂魄。”說得采秋、春纖和大家都笑了。

荷生愈急起來,紅豆隻得指著地下東西,從實告道:“這是山慈,就是金陵的妖婢靈簫。他幻了老爺的形,來魅夫人,柳姑娘望見,把他殺了。柳姑娘曉得他還有一個叫什麼靈素,是去老爺營中,便駕雲尋老爺來,想是也殺了”便向春纖問道:“柳姑娘,到底也是這個模樣不是?”春纖笑道:“那個卻俊。”瑤華因笑道:“他假你夫人,怎的不俊?”荷生將靴尖向地下的山魈踢兩踢道:“就這般糟蹋我,教我鐵室鐵城,都防備不來。”吩咐抬去剝皮,號令起來。大家答應。隨叫人到鍾山營中,將那隻白兔也剝皮,號令起來。因向采秋大家說道“這才了妖婦一宗公案,如今幹淨,真個多謝女鎮軍。”一麵說,一麵攜著采秋就拜。慌得春纖還禮不迭,說道:“折殺了!”

這夜又在采秋帳中開起高宴,延春纖高坐,瑤華、掌珠、寶書分陪。荷生領著采秋,斟了三盅灑,都要春纖喝幹;又傳一班女戲伺候,自己卻歸鍾山去了。

這裏點唱魯智深出家,唱那《寄生草》一支。春纖喝了一鍾酒,便微唱道“俺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一會,點唱嫦娘奔月,春纖笑向掌珠、寶書道“碧海青天夜夜心,自古女仙未能免此。蘭香來無定處。綠華去未移時。想你二人禪絮沾泥,當不痕悔偷靈藥”掌珠、寶書微微一笑。瑤華笑道“這也未必。謝自然既要還家,曇陽子更多疑竇哩。”采秋也笑道:“八駿往來穆滿,七夕共坐劉徹,西王母不是個女仙領袖麼?以我看來,嫦娥還是天上共薑。”瑤華道“嫦娥也算不得共薑,他霓裳羽衣,怎樣也接了唐明皇?”采秋笑道:“這般看來,天上神仙也和我們一樣呢”大家一笑。

春纖向瑤華說道:“你說曇陽子,曇陽子原有一真一假。去年並州不有個假秋痕麼?”瑤華道:“這是他同鄉姓顧的,弄出來笑話。你想,秋痕那樣一個脾氣,什麼人假得?偏這姓顧的要借重他大名射利,沒有三天,就給人道破了。哄傳出來,倒害癡珠的跟人喚做什麼禿頭,寄圓的佃客叫做什麼戇太歲,淘氣幾天。這假秋痕,並州的飯就吃不上,這會不曉得跑到那裏?”采秋笑道“不就在這裏?我要認是秋痕,便是秋痕;荷生要認得癡珠,便是癡珠。你們不見今天,山魈也要假荷生,白兔也要假采秋麼?”說得大家大笑起來,就也散席了。

卻說謖如、鶴仙經略南北。鶴仙是首辦南稔,繼辦蜀寇,馬步齊進。他在蒲東,又練個車戰。恰好來剿南穩,數月之間,便已得手。倒是蜀寇費力,鞠蔓東西川,出沒無定,又踞的石寨,都係豐草長林,山岩疊嶂,好容易掃除十股,又分出一股。謖如專辦回匪苗匪,黔苗渠魁,不數月就也殺除幹淨。其餘酋長,都受了約束,不敢為非作歹。回匪自滇南蔓及秦隴,以及關外,勢大猖撅。謖如由黔入滇,駐紮曲靖,先將滇南回漢,分出是非曲直,做個榜文,布示各郡。然後用兵,複了昆明,以次剿撫,大兵直趨大理。鏖戰一年,才把回首士文繡擒了。仿著武侯七擒七縱意思,請旨赦了文繡,賞給世襲總兵街,鎮守永北、開化二郡,提督回部。文繡於是率所部三千,先驅開道,自滇及秦,自秦及隴,以至關外,所有回眾,無不洗心滌慮,鼇麵刻肌,誓與漢人和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