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延推嶽薦詔予清銜 風暖草熏春來行館(2 / 3)

兵科抄出,正月十十日,奉上諭河南道禦史謝嘉樹奏稱,五品銜。

舉人韓彝,學富韜鈴,材堪將帥,現為並州大營延理軍務前年元。

夜,蒲關奏凱,悉伊運籌之力,與明祿年終密保折內,語悉想符。著即:

授兵部給事中,仍留本營參讚,該部知道。欽此。瞧畢,說道:“幸是不林折子是先一日遞的。譬如小林折子後一日,大人折子先一日,倒像小林附聲氣。”經略道:“這都是先生的福大!”又附耳道“聽說秦王召見時,也曾保過先生。”荷生接著道:“如今求大人別這樣稱呼。論統屬,大人是個堂官;論保舉,大人是個思師。”經略道:“好,好,我們兄弟稱咱罷。”坐一會,就也進去。

自此,荷生算是並州小欽差。遂趕緊備了謝恩的折,由經略代奏。經略即將此次荷生督兵出關防剿情形,也一並奏明。次日卯望拜發。當下通省官員,本地鄉紳及營中幕友將校,賀喜者糜至遝來。荷生有見有不見。直鬧到定更多天,剛欲歇息,又是癡珠來了,說道:“何如?班生此行,無異登仙。”說得荷生也笑了,執手數語而別。

次日,紫滄是卯正匹馬先走,四站趕作兩站。荷生為著經略暨文武官親送出城,到得未正抵青龍鎮。是日大風,一隊轎馬行土嶺間,蜿蜓逼仄,兼之土無泉脈,僵峙枯立,經風揚揚,塵垢岔集。將至忻州界,風刮愈烈,飛土如雨。荷生轎中口占七古,是:

祖龍鞭石石未盡,破碎棄置西山涯。生公說法不到晉,遂令千載成頑沙。行人策馬頻來往,輪蹄誤聽風波響。誰信元戎十丈旗,借作桃根兩枝槳剛吟完,前行帥字旗轉出山坳。三聲炮響,忻州文武官接出界上。荷生不免下轎酬應一番。此時天色將黑,等得燈籠火炬一起點著,再走十餘裏,已經八下多鍾。燈火中遙見遠遠一族人馬,知是顏、林二將排隊迎接。望著帥旗到了,吹起角來,炮聲一響,撾鼓三通。行館門前,奏著細樂,荷生的轎,軟步如飛,進行館去了。青萍傳出令箭安營。森嚴甲帳,燈火齊明刁鬥傳更,旌旗閃影。二更後,荷生自出營外,查了一回,頗覺整齊嚴肅,心中高興,便作了一詩,題在壁上雲:

陌上何人賦草熏?無端祖帳感離群!天連野戍生邊氣,風卷平沙作浪紋。斷潤經年惟積雪,空山有用是生雲。獨憐天下方多事,鴻雁中宵不忍字!第二日風定,卯正起馬,按隊上石嶺關。遙望忻州城郭,在高岡破陀之際。繞鐵笄山下,行河灘沙石中,三十裏外,路始平坦。春融冰釋,土脈上浮,途間往往水溢。度田間阡陌,到了忻州城。人煙稠密,百貨畢會。帥旗一到,父老扶杖,婦孺聯裙,道旁頓如堵牆。州官迎入行館,打尖,尖後行平野中。時方東作,隻見扶犁叱犢者,於於而來,喁喁而視,正如一幅圖畫。那崞縣官員,又接來界上了。

第三日由金山鋪起馬,五裏忻口,兩山盡處,鑿石為關,一夫當之,萬夫莫敵。遂沿滹沱河至紅崖灣,尖北賈鎮。不一時過了崞縣,城在土嶺之巔,土多崩裂,城亦傾側不整,道途觀聽,自不及析州熱鬧。四下多鍾,到得行館。

轎子剛進屏門,鉦鼓聲中,忽見紫滄行裝部在台階上。荷生趕著下轎道“你怎的又轉回來?”紫滄正待答應,荷生瞥見上屋有個豔妝侍兒出來,凝眸一視,卻是紅豆站在簾邊。荷生這一喜,如陡見家裏的人一般,說不出話,邊紫滄怎樣說也不聽見,隻拉紫滄向月台上走來。才上月台,又聽得簾內環佩之聲,珊珊已到門側,更是心花怒開,向紅豆道:“你來接我麼?”紅豆打開簾子,笑道:“娘也來了。”荷生早見采秋倩影亭亭,臨風含笑。兩人執手,喜極而悲,各自盈盈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