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走在前麵,我親自開著建管所買的談大力淘汰的那輛敞篷2020,猶如一位得勝的將軍,在前麵帶路,巡視我的戰區。假如我此刻叼著深棕色雪茄,著一身筆挺的軍裝,再戴上墨鏡,我想我肯定帥爆了,就和二戰的常勝將軍巴頓一樣帥。
我的前麵,是齊縣公安局開道的一輛警車。因為混凝土路容易起灰,這大晴天的,害得我這敞篷車吃了不少灰。想到景農田和曲冰等人乘坐的接待車在我屁股後麵同樣吃灰,我的心就舒坦了些。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我的隊伍,在茂林鎮場鎮入口接受了檢閱。
他們穿著不太合身的製服,帽子戴得也歪歪斜斜,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懶漢形象。
藍根見到車隊經過,立刻吆喝了一聲:“敬禮!”他的聲音尖利高亢,就像被煽了的公雞。
藍根的隊伍立即停住了掃帚和鐵鍬,以忠誠於黨和人民的姿態,一起抬起頭來,向車隊行起了注目禮。這支懶漢隊伍,已在拆遷完畢後,被我改編為了環衛臨時工。我想,這有助於淨化他們的懶漢思想,也有助於淨化茂林鎮的精氣神——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都要抓嘛,兩手都有硬。
我開著車,在瓦礫和建築垃圾中艱難挺進,就像進入了一座被戰火燒爛了的城池。
“嘎”地一聲,我刹停車,跳下來。
後麵的參觀車,也跟著刹停了。接著,塵土飛揚,車隊都停了下來。
景農田等人從車上下來,和我一起站在茂河大橋上。橋下,是滾滾茂河水。
“你就讓我們來看這個?”景農田指著了身後的殘桓斷壁——這會就差一抹夕陽照在上麵——倘若真有的話,那茂林鎮,可真的就是具有“秦磚漢瓦,大江東去”的殘破意境了。虧得現在快中午了,所以它不是蕭瑟的,而是慘不忍睹。
“不是的。”我恭敬地對景農田低聲說:“主要是為了視察需要。”我衝黨政辦小楊點了點頭,小楊立即拿著照相機,“哢嚓哢嚓”按個不停,將我和景農田等人一起視察茂林舊城區的景象記錄了下來。
曲冰幾乎是貼著景農田站的。曲冰說:“霍山,你這是幹嘛?”
景農田大度地擺擺手:“無非就是留個影嘛,可以理解,鄉鎮也不容易......”曲冰沒再說什麼,而是再次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我說:“景省長,茂林新區在對麵,不過車是過不去了,隻能停在這兒。若是你不嫌太陽太大,可以去看看。”
他說:“有看頭嗎?沒看頭就不去了。”
我說:“當然有,那可是你的心血。”
他眼裏露出一絲疑惑,說:“帶路。”
實際上,為了不占用河道搞建設(占用河道修房子首先是違法的,其次也不安全),茂林新區並不在河邊,而是需要過茂河大橋後,轉過一個山灣才可以看得見。
轉過那個回頭灣以後,大家眼前頓時一亮,相當於從戰火紛飛的解放前,穿越到了20世紀末的發達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