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打小說裏麵，有一招叫束濕成棍。現實中，衣服濕潤後，可以很好地用來扭曲障礙物，比如這個窗戶上的鐵棍。
我讓白影弓腰趴在地上，責令一直沒說話的人站上白影的背。我讓他把撒了尿的衣服伸入鐵窗邊的兩根鐵棍，使勁絞。我沒有親自動手，主要是怕沙啞嗓子弄出什麼響動，招來值班民警。那樣我就糟糕了。
這會他們仨的動作才像越獄，沙啞嗓子很自覺地跑到門邊望風去了。
大約過了五分鍾，兩根拇指粗的鐵棍被絞彎了，“啵”“啵”兩聲輕響，從木頭窗楹上脫落出來。沒說話的人，心情略顯激動，扭頭輕聲說：“脫，脫了，接，接下來怎辦？”
我感到他汗水都因為激動和取舍兩難，滴落下來了。
隻要從這個窗戶爬出去，我們四人，就再也不是以前的四人了。
“喂，過來！”我低聲喝令沙啞嗓子：“你先出去！在外麵接著點！”
沙啞嗓子從門邊踩著貓步，走到我身邊：“大兄弟，幹脆你把我們幾個弄暈，先走吧。”
我說：“廢什麼話？趕緊出去。”他說：“我們哥仨沒多大點事...”我說：“你媽逼，你把老子麵目都認全了，不想走？”我一膝蓋頂在他腰間，他痛得打了個趔趄。我拍拍沒說話那人的屁股，壓低聲音：“下來，把他拱出去。”
沒說話那人，從白影背上跳了下來。
我把沙啞嗓子從地上擰起來，沒說話那人使勁推沙啞嗓子的屁股。我說：“你媽逼，輕點，你把手銬弄得叮當響，是不是想出賣老子。”
“不、不、不、不是不是。”他一連串自辯。我這才想明白，敢情這人是個結巴，難怪沒怎麼說話。
沙啞嗓子頭出去了，身子卻卡在鐵棍中間。白影在他下麵說：“老大，使勁啊，我受不了了。”白影弓身太久，背上又站個肥膘豬，的確很吃力。白影雙手扶牆，腳直打顫。
“用肩膀頂！”我和結巴，齊心合力一頂，沙啞嗓子卡著的身軀終於出去了。
但是很意外的，沒有傳來“咚”地巨大落地聲，隻有一聲輕微悶響。想來是沙啞嗓子腳尖腳底的刹那，曲蹲彎腰，來了個緩衝。估計年輕時候，沒少幹偷雞摸狗的勾當。
接下來，結巴出去了。
再接下來，我踩著白影的背，蹲在窗上，把他拉了出來。
東江碼頭，號稱九百九十九步登天梯。說的是從碼頭到街上有大約一千步的石梯。碼頭派出所在石梯底部。這一千步梯子兩邊，有很多的小巷。梯子直走上去，就是路燈明晃晃的濱江路。
“輕點，別慌。”我喊三人別跑太快，先輕手輕腳疾走了五百米，才放肆地奔跑。人多高的江邊蘆葦，在我們身邊不停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