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偉反問道：“那就是說你能把三千萬的帳衝幹淨？”
周立新一怔，馬上改口道：“範省長，從理論上說，任何帳都是衝不幹淨的，特別是麵對我他們這些審計人，隻要他們死死咬住不放，非要一查到底，那……那什麼東西都藏不住。”
範偉在房間裏踱著步，話裏有話：“你終於變得不自信了，也終於感覺到你不是霍山的對手了，難得呀。”
周立新十分意外，愣了一下又懇切地說：“霍山可以和我作對，這我可以理解，非親非故嘛，可他也太不近人情了，你和曲廳長幾次向他亮明了態度，可他就是不買賬，範省長，我真的很擔心，他要再這麼不依不饒地查下去，你那一個億打政治牌的事可就真包不住了，現在在這種關鍵時刻要是再掀起什麼軒然大波，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
明是為自己擔心，暗裏卻是在變相地威脅自己，範偉淡淡一笑：“你不是拍著胸脯向我保證那一個億已經被你消化的無影無蹤了嗎？”
周立新像小學生做錯事般地喃喃認錯：“看來……看來你批評的對，我這個人有的時候就是太自信了。”
範偉輕描淡寫地說：“自信本身沒什麼不對的，人嘛，有的時候就是不能不自信，連自己都不相信了還能去相信別人？自信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缺點，但願你能通過這次審計悟出點什麼來。”
周立新搓搓手，忐忑不安地看著範偉，更加露骨地暗示起來：“範省長，我挺慚愧的，你和曲廳長那麼信任我，把偌大個攤子交給我，可我卻給你們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我……我心裏感到特別的不安。”
範偉不露聲色地說：“俗話說，自己的羊自己拴，自己的孩子自己管，大家都知道高速集團是我範偉樹起的一杆大旗，我是不希望它倒下的。至於麻煩嘛……我想這麻煩從哪兒起的，就得在哪兒消失，你不會把些麻煩一推六二五地全部推到我這兒來吧？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該怎麼做。”
周立新自以為聽明白了範偉話中的弦外之音，那事情就有了緩和的餘地，他感激地說：“我明白，我明白，範省長，我一定努力把可能出現的麻煩化解掉，你說得對，麻煩出在我那兒，還是我去慢慢消化吧，有些事情你出麵確實也不合適。”
範偉低頭翻起了報紙，過了一會兒見周立新還沒有離開的意思，隻好勉強地繼續和他周旋：“你還有事嗎？”
周立新立刻厚著臉皮說：“範省長，你給我換個地方吧，高速集團是個是非之地，受苦受累還受非議，說實話，我早就不想在這兒幹了。”
世界上還有這樣美的事，周立新如意算盤打得太美了，他捅了大簍子就把爛攤子扔下，自己一走了之，範偉心裏惱怒至極，但嘴上還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你想動一動可以，但現在不行，在特派辦的審計組沒有給你和高速集團拿出個結論前，你哪兒都不能動。結論好了，說明你有功，有功的人嘛當然可以往上動一動，反之，如果你連我這一關都扛不過去，那你說該往哪兒動你呢？”
周立新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好，動與不動，怎麼動，我等著審計組的結論。”
範偉也冷笑著說：“我也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