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得的是，他的企圖心並不那麼強烈，對客人也沒有過多的吹捧與奉承。不會讓人生厭。
費麗文還沒有見過講話這樣讓人聽了就覺得賞心悅目的商人。
她大驚小怪地將那些首飾一樣樣都拿出來給淩一戴著看。
“好像不適合。”淩一不自在地說。
“那是因為你穿的衣服不對。”費麗文瞪她，小聲對她做嘴形：“不要白不要，你傻啊！”
“那買了我也沒衣服穿，沒有時候戴呀。”淩一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串串累累贅贅的寶石。這種東西戴著行動應該是完全不方便吧。
“那就叫他們再把賣衣服的店子給你抬進來。”費麗文豪氣萬丈“女人收禮物的時候，不用跟男人客氣。你收他的禮物，就是對他最好的肯定。要是你不要，就是表明你否則他這個人、拒絕他。這樣會傷他的自尊心。他想收獲的是你的驚訝與歡喜，以及對他的崇拜，不是一臉驚恐樣跟受了驚的野雞似的玩命拒絕，或者麵無表情的高冷拒絕，跟性格變態的老處女似的。”
淩一說：“那我應該怎麼做。”
“看著。”費麗文擺出一副非常平淡的表情，就好像在她麵前的不是鴿子蛋大的完美寶石，而是真的鴿子蛋一樣，然後她對這些店家說：“就這個吧。”
費麗文幫她挑了最貴的，但是拿起來的姿態卻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好像她並沒有特別喜歡那個東西，隻是因為送這個的是那個人，才會很勉強地同意接受。
淩一想，做人真的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這種表情真的太難凹出來了。
“他為什麼要送我這些？”
“可能想讓高興。”費麗文聳聳肩膀“他有錢，花點小錢來討你高興，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更親密，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也是一種客套嗎？”
“當然。”費麗文神秘地說：“這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遊戲。人嘛，就是你送我點什麼，我送你點什麼，關係才會越來越好。他跟你客套，說明他心裏有你。他連客套都懶得客套，一點心思都不花在你心上，那你就好一邊涼快去了。”
淩一輕輕撫摸那個鴿子蛋大的耀眼寶石。
她覺得男人和女人真有意思。客套這個詞，在一些地方是不好的。但是在這裏又變成了好的。
這批人在她們挑完東西之後，無聲無息地退出去，房間裏就安靜了下來。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詭異。淩一回過神來，甚至有點感到不安。
但費麗文好像並不覺得有什麼。她坐在那裏拿著一袋零食，認真地研讀背麵的成份表。
就在淩一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說：“那天我在小樓外麵看到你的背影。你是不是聽到了我跟盧卡斯的談話？”
淩一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簽，她下意識地想要否認。
費麗文沒有給她機會，而是注視著她問：“現在我們還是朋友嗎？”
淩一毫不懷疑，隻要自己給出否定的答應，費麗文會毫不遲疑地離開這裏，永遠也不會再出現在她周圍。
“我很喜歡盧卡斯。你可能不太明白喜歡一個人，卻不能得到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費麗文不看她，低聲說“你有卡索，後來又有尤利安。他們每一個都沒讓你吃苦受累，你落難的時候，總會有人接住你。但是我沒有。我的未來不知道在哪裏飄著。有一段時間，盧卡斯出錢幫我解決了債務問題，當然是看在你的麵子。我要求他不要告訴你，因為我怕你看不起我。覺得我在沾你的光。”她的表情顯得非常的隱忍，似乎努力想要維持平靜，卻有點力不從心。
“你是因為他有錢才喜歡他？”
費麗文沒有抬頭，雙手絞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有錢不也是他的一部份嗎？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有錢，長得好帥，心地也好。看著他全心全意為你，我就希望有一天他能這樣全心全意為我。但是沒辦法，他不喜歡我。”費麗文勉強笑了笑，比哭還難看。
淩一還記得自己剛遇到她的時候。她看著樓下花園裏的盧卡斯問：“你認得他嗎？”她說，步子不要邁得太大，因為對方不是適合的人，這樣的家族不會讓一個像她們這樣的女孩子嫁進去。這些道理，費麗文要比她清楚得多。但是現在，她卻還是愛上了盧卡斯，希望得到一些她知道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淩一想，人真是奇怪，有些道理你懂，但是你卻做不到。
費麗文明明知道自己在盧卡斯身上所耗費的感情可能永遠也得不到回報，但還是固執已見。讓自己低賤到泥裏，惡毒地評價自己的朋友。連自己也看不起自己，自暴自棄。
如果她把那些情感放在一個愛她的人身上。她早就能過上適意的生活了。她值得過上更好的生活。
費麗文沒有從淩一身上得到回應，猶豫了一下立刻站起身。
“都快晚飯了，你不在這裏吃？”淩一問她。
她在原地站了一下，不讓淩一看到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坐回來。眼眶有些發紅，但是用極隨意的口氣問：“晚上吃什麼？我替你挑了這麼好的寶石，你可不能隨便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