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屬於中國的北方城市,盡管氣溫已經慢慢回暖,這裏的空氣依舊有著冷冽的氣息,墓碑前麵的男人已經站了不知道有多久了,照片上溫婉的婦人模樣,依稀能感覺到眉宇之間的惆悵。
多少年過去了,父母的樣子依舊深深的烙印在石清和的記憶裏,盡管那個應該被稱作母親的人從未給予過自己溫暖,盡管費多少心思想要忘記這張麵孔,可每每想起,總是那張笑意盈盈的臉龐,揮之不去~
那年他們以全家人的姿態出現在父親的葬禮上,對於年幼的石清和來說,外人看來這絕對是最好的去處了,可對於自己,石清和隻感受到了恥辱,從此,在他的世界隻有死去的父親,沒有母親。
現在,即使是一張照片,自己也是終於可以站在母親麵前了,隻是這陰陽兩隔的情境,還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還以為你打算躲我們一輩子呢?”石清和轉過頭,來人把手裏的玉蘭花送了過來,說道:“媽媽一直很喜歡玉蘭,國外的花店很難尋得到,爸爸便自己種植了很多,你離花瓶近,幫忙給換上吧!”
韓新明滿臉的打趣樣子,石清和對這種蹩腳的理由呲之以鼻,可還是接過了玉蘭花,從自己記事起,院子後麵便就有了玉蘭樹,父親總是悉心照料,每到三五月便開得很是茂盛。
石清和拿起墓碑前麵的白瓷瓶子,再慢慢把一支支玉蘭插進瓶子裏,明明是一件極小的事情,韓新明卻覺得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再看看媽媽的照片,似乎眉間也舒展不少,媽媽,哥哥終於來看你了,你看到了嗎?
兩人驅車到不遠的咖啡店裏,幾個小年紀的服務員聚集在一處私語著,韓新明露出笑容看向這邊,人群便麵紅心跳的散了開來,一轉頭正對上常年冰山的男人,這會兒正用鄙視的眼神看著自己。
“你這樣看著我,真是叫人受寵若驚啊!”韓新明調笑到,石清和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開口:“有事就說?”韓新明端起杯子送到嘴邊,再慢悠悠的放下,一副出來度假的神態,就在石清和準備抬腿離開時,對麵的人才開口:“去看看爸爸吧!他現在狀態時好時壞,你總不想再留個遺憾吧?”
提到韓啟世,石清和麵色瞬間變得越發難看,韓新明看在眼裏,輕歎一聲,能夠讓夏景與韓家來往在之前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怕是他自己還沒準備好接受爸爸,隻是爸爸的病情反複,越發的認不清人了,再拖下去隻怕沒多少時間了。
韓新明見對麵的男人盡管露出不耐的表情,卻也沒有要離開的動作,便開口道:“爸爸現在已經快認不出我了,醫生說情況隻會更糟糕,你的怨恨以後可以全部都由我來承擔,不要等到兩座墓碑才來相見,又有什麼意義?”
石清和抬眼蔑笑道:“你來承擔?韓新明,這麼多年,好人裝久了,你真把自己當做聖人了?你記住,當年是我虧欠了夏景,所以不管當年的事情你參與了多少,我都不會計較。我之所以能夠容忍你徘徊在景兒身邊,是因為你認真的扮演了一個好哥哥的角色,隻要你不越界,我就不會動你。”
吧台後麵走出的服務員稚氣未脫,像是剛入學的大學生,微紅著臉走過來問:“先生,需要續杯嗎?”對麵臉色冰冷的男人離開後,這位先生便一直坐在這裏,臉色也是越發的不好看,這會兒也像是絲毫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韓新明比誰都清楚,小景對自己從開始到現在都隻有親情沒有愛情,就算當年是自己接了保安通知夏景的電話,就算是自己授意他們先報警,就算自己做了這些自己都不齒的事情,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給夏景帶來的傷害是那樣的殘酷。
“先生?”女孩的聲音將韓新明的思緒拉了回來,眼睛慢慢的有了焦點看向來人,“先生,要續杯嗎?”年輕的女孩被直直的看著,瞬間羞紅了臉頰,韓新明露出招牌式的笑容開口:“哦,不用了,謝謝,可以買單了。”
門上的風鈴叮咚的響起,男人已經推門而去,咖啡店裏的女孩子們圍在一起嘰喳的討論著男人那春風般的笑容。